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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49:53 作者: 青雲上
一家三口正玩得高興,張媽媽忽然來報,「老爺,太太,外頭來了個蓬頭垢面的婆子,說是什麼雪薛家太太。」
顧綿綿心裡咯噔一下,又問,「此人是誰,來做甚的?」
張媽媽一臉為難道,「這婆子說自己是舅爺的親娘,來投親的。」
顧綿綿拉下臉,「胡說,薛家太太早就改嫁,哪裡還有什麼薛太太。」
衛景明抱著末郎從地上爬起來,「娘子,能尋過來到咱們家來認親,看來假不了。」
顧綿綿半晌後道,「把她帶到後罩房安頓下來,莫要驚動了大嫂。」
張媽媽正想走,衛景明又道,「告訴她,若是敢冒認官親,可是要吃牢飯的。」
張媽媽道了一聲是,然後去招呼外頭的薛太太。
薛太太一路風塵僕僕,她帶著女兒趕了幾百里的路,終於在大年三十這天到了京城。她抬頭看了一眼衛府的匾額,心裡有些膽怯,她想起當年自己走的時候,兒子才七歲,如今十幾年過去,也不知會他還肯不肯認自己。
旁邊有個十歲左右的姑娘低聲問道,「娘,這就是大哥家裡嗎?」
薛太太小聲呵斥她,「莫要亂說話,你大哥姓薛,這家主人姓衛。」
小姑娘趕緊低下頭,母女兩個這一路餐風露宿,吃盡了苦頭,到現在,盤纏耗盡的薛太太只想有個住處,有頓熱煩惱吃。京城的天太冷了,她搓了搓手。
母女兩個身上都有些髒,臉好多天沒洗了,薛太太抱緊了懷裡的包袱,拉著女兒站在衛家門口,來來往往地人都往這裡看,讓母女兩個有些侷促。
張媽媽很快又出來了,「薛太太,請隨我來。」錦衣衛本來名聲就不好,讓這母女兩個長時間站在門口,別人未免又要猜疑。
薛太太急忙拉著女兒跟上了張媽媽,一路上低著頭。
張媽媽帶著母女兩個到了偏院的後罩房,讓人給她們送了些熱水,又把自己和另一個小丫頭的衣服拿了一身送給母女兩個,張媽媽的聲音冷淡,「今日大年三十,家裡都忙得很,這衣裳雖是舊的,乾乾淨淨,請薛太太洗洗換上吧。」
薛太太接下了衣裳,對著張媽媽說了一堆感激的話。
等張媽媽一走,那姑娘小聲對薛太太道,「娘,我看那婆子穿的衣裳很不錯,咱們好歹是親戚,怎麼給這衣裳我們穿?」
薛太太立刻又呵斥她,「住口,你要是不想穿,就繼續穿你身上的衣裳。」
姑娘聽見薛太太罵自己,立刻紅了眼圈低下頭,似乎很委屈的樣子。薛太太拉著女兒洗漱,換上了乾淨衣裳。
顧綿綿只讓人把這母女兩個放在後罩房,然後再也沒管過她們。到了夜裡,顧綿綿假裝沒這個人似的,自顧張羅年夜飯。
衛府年夜飯開始之前,衛景明再次放鞭炮、祭祖,雖然他連自己爹娘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但如今做了三品官,好歹得有個樣子,家裡弄了個小祠堂,把爹娘的排位和薛班頭的排位一起擺上,今日大過年,給幾位長輩上了一些貢品。
做完這些事情,衛景明親自到偏院請二位長輩,等三人到正院,顧綿綿也擺好了年夜飯。
桌子中間是個熱鍋子,葷的素的冷的熱的,桌上擺了十幾個菜,這還只是一部分,等會子吃到一半還要繼續上。
郭鬼影嘖嘖兩聲,「這年夜飯真是豐盛,我老頭子去年一個人在外頭,年夜飯只吃了一個紅薯。」
衛景明趕緊請兩個老頭子坐了上席,顧綿綿抱著末郎坐下,又讓邱氏坐在自己身邊。
衛景明給二位長輩倒酒,「今日大年三十,師傅往年在外受苦了,師叔這兩年整日為我操心,我敬二位長輩三杯酒。」
說完,他自斟自酌,一口氣喝了三杯酒。
郭鬼影端起酒杯聞一聞,「這酒不錯。」
三人吃酒吃的越來越熱鬧,顧綿綿和邱氏帶著末郎玩,邱氏最近特別喜愛末郎,顧綿綿怕末郎沒輕沒重踢到她,也不敢讓她抱,邱氏只能摸摸他的小手小腳,她現在還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改嫁的婆母又尋來了。
後罩房裡,薛太太正帶著女兒吃簡單的飯菜。薛太太改嫁後找了個富戶,當家老爺姓史,史老爺家底豐厚,家裡有三個兒子,薛太太做了填房沒兩年,生了個姑娘,就是這位史姑娘。後來等了好多年,她沒有再生一個。史老爺對她還算不錯,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史老爺去年忽然一病死了。他這一死,薛太太頓時從風光的當家太太變成三個繼子的眼中釘。沒多久,薛太太的私房錢被繼子們搜走,連史老爺留給史姑娘的嫁妝也被三個哥哥分了。
薛太太以前在史家十指不沾陽春水,三個繼子說她和女兒整日閒著不做事,把她的丫頭婆子都賣了,母女兩個開始自己做飯吃。熬到今春,薛太太眼見著幾個繼子商議著要把女兒半賣半送許出去,立刻帶著女兒悄悄離開了家。
薛太太先回了青城縣,她不敢明目張胆去找,只能悄悄打聽,聽說兒子去了京城做了官,薛太太又帶著女兒北上尋找兒子。母女兩個沒有路引,在路上吃盡了苦頭,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兒子,誰知兒子也是靠著別人過日子。
薛太太心裡不停地盤算,等見到了兒子她要怎麼說,再一看身邊的女兒,她皺緊了眉頭,「在路上餿飯都能吃,怎麼現在開始挑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