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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叔家的詩堂姐就不喜歡停停，她還哼停停，停停聽到啦。」小姑娘學起秦詩的表情來，不說惟妙惟肖，至少也抓住了其八分精髓。

    「還有玢堂兄，他對停停假笑。」小姑娘又學起秦玢的假笑來。

    最後小姑娘總結：「不喜歡停停的，停停也不喜歡他們。」

    小姑娘天生就對別人的善惡敏感，更小的時候不懂事，跟著林福在州府衙門裡「上班」，下頭新任揚子縣縣令因在漕運上犯了糊塗伸了手，被林福提來問話時痛哭悔過，哭得十分情真意切讓人動容，小姑娘卻在一旁指著那縣令對林福說：「阿娘，哭哭，假。假假假假假……」當場就戳穿了那縣令。

    林福養孩子很隨意，只要求兩個孩子不要去做什麼，但從來不要求孩子一定要去做什麼，只要不違反律法違背公序良俗的事情，孩子們想學想做她都會支持，有空了還會陪著一起。秦崧對林福的育兒觀是無條件支持，也從來不跟多數大家長一樣將教養孩子之事扔給妻子，無論做什麼他都會陪著，一家人整整齊齊才叫好。

    兩人都不拘著孩子，讓他們自由生長，妹妹活潑可愛，至於哥哥長著長著就跟林胤越來越像……這是個玄學。

    而皇帝陛下寵起孩子來就更沒有底線了，哥哥可能還因為是男孩兒沒那麼慣著，妹妹就不一樣了，女孩兒就是該寵著，尤其是他們老秦家的女孩兒，那是全天下的人都該寵著順著。

    「好，停停不喜歡，咱們不就跟他們玩兒。」皇帝陛下一副要立刻把其他孫子孫女兒打包送走，哄得他孫女兒咯咯大笑，往他懷裡一撲，一迭聲說「最喜歡阿翁」。

    皇帝陛下給孫女兒餵小點心，看了常雲生一眼。

    主僕二人幾十年的默契，皇帝即使沒說話常雲生也知道要做什麼。

    他悄無聲息退出殿內，把寇朝恩叫來，問：「那內侍審出來什麼沒？」

    一個時辰前，紫宸殿伺候筆墨的一個內侍在皇帝跟前說外頭傳言萬安郡主跋扈不友愛兄弟姐妹，說的就是萬安郡主去灞橋接父母那天的事情。皇帝聽了直接就讓察事監把人帶走。

    寇朝恩說：「那人招了，說是收了凝雲殿的財物，凝雲殿的那位才人主子娘家母親是清河崔的旁支。」

    常雲生半垂著眸子，淡淡說道：「事到如今了楚王還沒有死心，這也罷了，竟拿小郡主作筏子……哼！」

    說什么小郡主跋扈不友愛兄弟姐妹，不就是想影射「魏王不友愛兄弟姐妹，魏王上位其他兄弟定會遭殃」麼，竟拿那么小那麼可愛的孩子來作筏子，可惡至極。

    再說了，萬安郡主是全天下最可愛最尊貴的小姑娘，就算跋扈、就算不友愛兄弟姐妹又怎樣。

    「那人就送去掖庭為奴吧。」常雲生道：「凝雲殿的那位，你去稟了曾充儀，她如今掌管後宮，知道該怎麼做的。」

    寇朝恩應是，卻沒有立刻走，而是問：「師父，紫宸殿伺候筆墨的少了一個是吧？」

    「你想舉薦誰？」常雲生問。

    寇朝恩笑道：「小的有個同鄉，叫陳齊，現在茶水房燒水，人很老實。」

    常雲生點點頭：「明日帶過來給我瞧瞧。」自己養大的徒弟自己知道，不會亂舉薦人。再說寇朝恩現在是察事監左指揮使，已是內定的下一任監令，這點兒臉面是有的。

    寇朝恩笑著跟師父行了個禮，走了。

    常雲生再回到紫宸殿裡，皇帝陛下正拿著《戰國策》給孫女兒講故事，還必須要講得生動活潑，不然孫女兒不愛聽沒聽兩句就睡著了，為此皇帝陛下把好些個西市的說書先生請來宮裡請教了許多講故事技巧。

    餘光瞧見常雲生進來，皇帝陛下邊講著故事邊抬頭，常雲生點了點頭，皇帝則搖了搖頭。

    ——這個老四，貴妃聰明又識時務，他是一點兒都沒學到嗎？！

    聽完了故事，小姑娘要去找阿娘，皇帝讓翊衛跟著送去尚書省公廨，等孫女兒走了，皇帝對常雲生道：「叫中書舍人來。」

    另一邊，停停小姑娘出了宮，直奔尚書省公廨。

    林福回京第二日，還沒來得及重學蹈舞禮，皇帝就召見述職，然後當天就下了兩道詔令——

    諫議大夫、檢校揚州刺史林福授尚書右丞，即日上任。

    戶部右侍郎林昉綬揚州刺史，萬壽節後南下揚州赴任。

    東平侯府這兄妹倆一進一出，為皇帝牢牢把控著揚州這個錢袋子，至少在接下來林昉的任期里任何人都打不得揚州的主意。

    林福則過渡期都沒有，直接進去尚書省赴任，先查看前任右丞的卷宗。

    不過她在公廨里當值的時間一般只有半日，因為她還有練習蹈舞禮這個重任在身。

    萬壽節快到了，時間緊迫哇。

    「阿娘。」小姑娘在大門敞開的值所前探過去一個頭，伸出小手叩叩叩敲了敲門板。

    林福朝女兒招了招手，問道：「不是進宮去找你阿翁了，怎麼又出來了？」

    小姑娘朝送她的翊衛們揮了揮手，說：「謝謝，再見。」然後跨過門檻朝母親跑去。

    一隊翊衛原路返回，心裡都只有一個念頭——好可愛，哎呀，想生個像小郡主一樣可愛的女兒。

    「阿娘。」小姑娘撲到母親懷裡，咯咯笑：「停停回家陪阿娘，跳舞，啦啦啦啦……」邊舉著小短胳膊似模似樣地扭了兩下，還自己給自己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