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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46:17 作者: 經年未醒
皮禮忠死死握著拳,仰頭看秦崧,雙目通紅。
第189章
巂(xī)州都督接到益州發來的契符, 等了三日,等到來信才啟程。
在行至嘉州羅護鎮時, 他在驛站停留了一日,第二日申時,一隊馬車行至驛站,巂州都督迎出去,拱手笑道:「焦兄,在下就知你今日會到。」
下馬車的是戎州都督,下車後與巂州都督見禮:「烏兄可是等急了?路上因事耽擱了一會兒,實在不好意思。」
「無妨,進去說話。」
「來來, 請。」
兩人寒暄一陣,一同在驛站用了晡食, 然後去了屋中說話, 屋外都由心腹把手,不許任何人靠近。
「烏兄可有收到益州那頭的消息?皮禮忠為難新來的大都督不成, 反被軍法處置了?」戎州都督開門見山說道。
巂州都督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這麼大的事情, 自然是聽說了。」
戎州都督接過巂州都督遞來的煎茶,送到嘴邊要吃,又放下, 納悶說道:「皮禮忠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他看起來不像是個沒頭腦的蠢人。」
「焦兄常年在戎州, 又能多了解皮禮忠, 以往還有蒙大都督壓制, 現在蒙大都督高升到京城,他……」巂州都督搖搖頭,哂道:「他一直覺得益州大都督是他的囊中之物, 被『搶』了可不就得急眼,再被挑撥幾句……」
戎州都督作瞭然狀,手邊的煎茶一直沒有喝。
巂州都督瞅了那滿滿一杯的茶一眼,然後移開,端起自己的這杯喝了一口,說道:「不過,在下倒是沒有想到,這新來的益州大都督這麼著急的就要立威。」
戎州都督笑道:「到底是皇子親王,被皮禮忠那般冒犯,自然是忍不下這口氣的。」
「可咱們這西南不必西北。」巂州都督嘖嘖搖頭,「聽聞那位在軍中威望極高,在西北時與將士同吃同住,依我看吶,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當年西北可是有定國公坐鎮,就跟咱們西南之前可是有蒙大都督坐鎮,一樣。」
戎州都督沒有接他的話,轉而說起另外的疑惑:「也不知是誰挑撥了皮禮忠鬧事,依我看,挑撥之人所圖不小。」
巂州都督滿滿吃著煎茶,也不接這話。
兩人再說了一會兒話,才各自散了。戎州都督回到自己房中,撥亮了油燈,提筆寫了一封簡訊封在一個小荷囊里,將荷囊塞到袖籠里才吹燈上床睡覺。
-
益州。
亥時五刻。
萬籟俱寂,大部分人都進入了黑甜夢鄉,皮禮忠卻趴在床上因疼痛無法入睡。
藥也敷了,大夫檢查過,都是皮外傷並沒有傷筋動骨,但他還是覺得疼痛難忍。想他跟隨如今已經夔國公的蒙戟出生入死多年征戰,瀕死的重傷都受過,什麼時候因為受傷皺過眉了,但這一次的傷他卻覺得格外難熬。
再躺了一會兒,實在躺不住了,他撐著坐起來,也懶得喚僕役來伺候,自己下床去桌上倒水喝。
一杯水還沒喝完,門外響起敲門聲,僕役在外頭報:「郎主,魏王來訪。」
皮禮忠皺了皺眉,放下杯子:「請魏王到正堂。來伺候我更衣。」
換好衣裳,皮禮忠快步走到正堂,就見魏王秦崧端坐在主位坐席上,典軍楊嘉玉站在一旁護衛,他趕忙快走幾步,向秦崧行禮:「下官見過王爺。」
「免禮,坐吧。」秦崧道。
皮禮忠就在左下首坐好,問秦崧:「不知王爺星夜前來,所為何事?」
秦崧沒說話,從袖籠里拿出一封信,讓楊嘉玉拿去給皮禮忠。
皮禮忠略有些納悶地接過,一看信上的字跡,眼睛瞬間縮了一下,打開來細看,果不其然是夔國公蒙戟的字跡,且信紙上還有一個很小的標記,這標記只有他和夔國公才知道。
這信是寫給他的。
信很簡單,飛快看完後,皮禮忠起身恭恭敬敬向秦崧叉手一揖,道:「下官先頭多有冒犯,實乃權宜之計,還請大都督原諒則個。」
「無妨,坐下說話吧。」秦崧問道:「你的傷可還好?」
皮禮忠道:「謝大都督關心,下官傷勢並無大礙。」
秦崧頷首,說起了正事:「夔國公信中所言之人你可有懷疑是誰?」
皮禮忠沉吟著說:「去歲與景南一戰,夔國公領兵一路勢如破竹打到道塢城,下官在後方負責糧草輜重,有好幾次馬草對不上數,而且還發現馬草中混了能讓馬匹中毒的毒草,還好發現得及時,不然……」
他頓了一下,才接著說:「下官原以為是罪人秦鴻動的手腳,然而追查時發現與他的確是動了手腳,卻動的不是馬吃的馬草,而是人吃的粟米。我們還抓了當初燕王府的幕僚拷問過,此事的確與罪人秦鴻無關。但我們再要深查就斷了線索了。」
「也就是說,那人或者是那些人蟄伏了起來?」秦崧道。
皮禮忠點頭:「大都督也知道,西南情況複雜,西南大姓、本地土著、還有罪人秦鴻這麼多年的經營,說一句小朝廷都不為過。西南邊軍也與當地勢力有錯綜複雜的聯繫,非是夔國公貪功不盡心,實在是西南的情況複雜得很,夔國公也有心無力。」
「那句『西南邊軍只知大都督,不知有天子』是你們讓人傳出去的?」秦崧隨時問話,語氣卻是肯定的。
皮禮忠再點頭:「對。之前在管道上給您的下馬威,也是下官與夔國公早就商議好的。無論是誰接任大都督職,下官都會演這麼一出,激化矛盾,讓細作掉以輕心露出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