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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46:17 作者: 經年未醒
    她不動聲色地掃了四周一圈,沒有形跡可疑之人。

    「紅山先生,真巧啊,怎麼一個人出門了?」

    「友人相邀。」胡尤啟瞧見馬車上的酒罈,再往酒壚看去,「林長史在此處沽酒?怎麼不去城東蔣氏酒壚,他們的酒才是揚州城裡最好的。」

    林福笑了一下:「本官初來乍到揚州,人生地不熟,也沒人同我說蔣氏酒壚的酒最好,本官感到很失望。」

    胡尤啟笑道:「林長史話裡有話哪。」

    林福說:「怎麼會呢。你們這些文人就是容易想太多。」

    胡尤啟說:「林長史這是對文人有意見哪。」

    「不敢。」林福表情變得似笑非笑,「本官在京城就好生領教了你們文人的那張嘴那杆筆,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罵起人來幾句話就更將人氣死,惹不起惹不起。」

    胡尤啟哈哈一笑:「林長史說笑了,一樣米養百樣人,總會有害群之馬。」

    「紅山先生這句話倒是說得對。」林福深以為然地點頭:「連太子少師都敢竊文害人,處處都有害群之馬。」

    胡尤啟臉上笑容淡下來,沒接林福的話。

    林福不以為忤,自顧自道:「紅山先生應友人相邀,想必就是去說太子少師竊文之事吧。這些時日揚州城裡的文人士子鬧哄哄的,各酒家食肆里皆是高談闊論。所以說,人不能行差踏錯,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還不是幾十年後被翻了出來,以致晚節不保。」

    胡尤啟淡淡道:「林長史說得對。」

    「紅山先生,有句話本官一直覺得很有道理,說與你聽聽。」林福輕巧一笑,目光銳利盯上胡尤啟的雙眼,沉聲說:「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胡尤啟被林福盯著一字一頓,一時竟有些想閃躲她的目光,他定了定心神,拱手:「在下多謝林長史指點。」

    「指點不敢當,紅山先生吃過的鹽比本官吃過的飯都多,不過是說出來共勉罷了。」那邊護衛已經搬完酒罈在馬車旁等著,林福就朝胡尤啟潦草拱了拱手,「本官還要去拜訪長平縣主,先走一步了。」

    胡尤啟執禮:「林長史慢走。」

    林福攏著大氅,姿態矜貴地登上馬車,臨進去時,指著酒壚對胡尤啟說:「紅山先生若有閒錢,可到這萬花酒壚,揚州城中畢竟不只有蔣氏酒壚才有好酒。」

    「在下受教。」胡尤啟再行禮,等林福的馬車走遠了,他轉頭看向一旁的萬花酒壚,想了想,走進去要了一壺梨花白。

    酒壚裡頭打算等林福和胡尤啟都走了再出來的晏陳和應鳳岐,沒等到胡尤啟離開,反倒看到他進來酒壚沽酒,急忙躲到酒壚後頭的院子去。

    晏陳:「他是不是發現這個酒壚不對勁兒了?」

    應鳳岐:「不能吧,察事聽子做事還能讓他發現不對勁兒,那他們也太無能了。」

    正在搬酒罈的察事聽子:「……」

    「客官,您的梨花白,拿好了。」酒壚掌柜把一隻成年男子兩個巴掌大的白瓷酒壺遞給胡尤啟,說:「三貫錢。」

    胡尤啟猛地瞪大眼,脫口而出:「這麼貴?!」

    掌柜笑眯眯:「瞧客官您說的,咱們這梨花白可是老酒方子釀的,水是觀音山裡的山泉,糧是用的碧梗米,梨花都是每年花開時先摘下保存在冰窖里,你瞧瞧,咱們這酒一點兒也不貴,物超所值,比那蔣氏酒坊的酒要好數倍……」

    「行了行了。」胡尤啟抬手制止掌柜的拉踩同行,忍著肉疼拿出荷囊,一數,只有兩貫單五個銅錢,不夠。

    胡尤啟:「……」

    掌柜:「……」

    胡尤啟:「這酒我不……」

    「要不剩下的錢您先賒著,過後再送來?」掌柜的飛快說。

    胡尤啟:「……」

    掌柜:「紅山先生的大名咱們揚州城中誰能不知,沒想到紅山先生日子過得倒是清貧,出門只帶兩貫錢。沒關係,老朽給紅山先生這個方便,先賒著。」

    胡尤啟很無語,兩貫錢怎麼了,兩貫錢揣身上很重的好麼。

    掌柜的笑眯眯,十分和氣。

    胡尤啟無奈,承諾稍晚些就讓小廝送過來,拿上他三貫錢買的酒離開。

    看著他走遠了沒影了,掌柜的才去了後頭院子告訴應晏二人。

    「這胡尤啟好生奇怪,幹嘛突然進來沽酒。」晏陳不爽地說,害得他差點兒躲不及。

    應鳳岐沉吟道:「我覺得比較奇怪的是,胡尤啟跟著須永壽,但日子過得好像很清貧,連三貫錢買壺酒都覺得貴,出門也不帶小廝伺候,錢也帶不夠。」

    晏陳說:「三貫錢那麼一小壺酒難道不貴?」

    應鳳岐一臉不明所以:「難道很貴?」

    晏陳:「……」最討厭有錢炫耀的世家子!

    應鳳岐覺得晏陳這氣生得莫名其妙,不過他大度,不和患難之交多計較,對酒壚掌柜的說:「麻煩你們去查查胡尤啟,尤其是他的錢財方面。」

    掌柜應下。

    晏陳問:「你覺得胡尤啟有什麼問題?」

    應鳳岐說:「一般來說幕僚入幕除了圖入仕,就是圖錢財吧。胡尤啟面上有瑕不能入仕,他入須永壽的幕,按道理須永壽在錢財方面不應該會虧待他,可你看他,哪裡像是有錢的樣子。」

    晏陳點頭:「一不能入仕,二沒有錢財,他做須永壽的幕僚似乎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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