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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46:17 作者: 經年未醒
    「里長,組織青壯,我點到的地,將麥全部砍倒焚燒,根也要翻出來,一點兒都不能留。」林福說。

    「這、這……」里長猶豫。

    這一塊是他家料理的麥田,這再有一個來月就要收穫了,現在砍倒,豈不是顆粒無收!

    林福說:「病症太嚴重了,現在還沒有很有效的特效藥,只能先阻止擴散,否則擴散開來收成就更沒有了。」

    「里長,」一名老農說:「之前我就說了,染病的要及時毀了,不然會越來越嚴重。往年生了這黃病的,那次不是越捨不得就越壞越多。」

    「是啊,里長,林員外都這樣說了。」另一名老農說。

    林福淡淡看了里長一眼,里長一個激靈,咬咬牙,去叫來莊上的青壯,先把他家的那四畝田的染病嚴重的小麥砍倒了。

    青壯們忍著心疼砍倒小麥,林福在麥田裡一壟一壟看,夏孢子鮮黃色的粉末把她半身都染黃了,越看,她眉頭皺得越緊。

    半個時辰後,去看附近田地的屯田司吏陸續回來。

    「林員外,南十里的黃田村的麥田也是如此。」

    「林員外,永北村的麥田也是,只是看著沒有這麼嚴重。」

    「林員外,頭門村也是……」

    林福眉頭皺得死緊,叫來王家莊的里長,吩咐:「你去通知縣丞,將麥地情形上報,告訴他,病症嚴重的麥不要捨不得砍,否則輕症或健康的麥也會受感染。」

    然後將屯田司吏們分作兩批,一半在長安縣的各村察看麥田,組織人力防止黃病大面積擴展,一半在萬年縣。

    林福則拿了幾顆染病嚴重的麥稈包起來,策馬回京。

    回到京城,羅關被吩咐去值所下發公文,讓各屯上報屯種麥田是否有黃病麥稈,她則去了太常寺公廨找到太醫署那邦被她徵用的醫師們。

    「小麥條銹病,你們瞧瞧該怎麼治。」

    林福將打包的麥稈往太醫署醫監的桌案上一放,然後又把自己知道的條銹病病原跟醫監說了。

    醫監半晌無語,他們太醫署掌治療之法,是為了給人治病的吧?!不是給植物治病的吧?!

    「條銹病若是不能治好,小麥灌漿受阻,今年的收成就危險了,最嚴重會致顆粒無收。」林福說。

    醫監立刻坐直了,嚴肅道:「我等必全力配置出治療此病的藥。」

    「那就辛苦吳醫監及太醫署各位了。」

    林福說完就離開太醫署,去了少府監,先去幾位化學大佬道長那裡看看,幾位正在攻堅三元複合肥量產問題,一個個蓬頭垢面沒休息好的樣子,林福看了一眼,他們都沒發現自己,也就不打擾了。

    回去尚書省公廨時,林福思索著,條銹病這樣的氣傳病害,一旦傳播開來很難治住,還需得從植株本身的抗病性上入手。

    種植有抗性的品種為主,藥劑防治和栽培管理都是輔助手段,以防為主。

    培育抗性,引種就很重要了,以現在的小麥品種,那些是高抗性品種,那些是感病品種,這些都得先做區分。

    她記得曾經看過一篇小麥育種專家李先生的論文,用小麥與長穗偃麥草遠緣雜交,培育出高抗性、高產、穩定的小麥品種,因為偃麥草不會發生條銹病,培育出的新品種小麥,條銹病發病率非常低。

    只是她那時跟著導師研究藥用作物,對糧食作物的論文僅是看過而已。

    雜交育種培育一個小麥新品種需要五到八年,遠緣雜交更複雜。

    想那麼多幹嘛,先讓人去把長穗偃麥草給找來,幹了再說。

    林福下定決心,抬起頭正要邁步進尚書省公廨,便看到公廨大門前矗的一美人。

    林福眨眨眼,拱手行禮:「請魏王安。」

    秦崧手負在身後,淡淡說:「本王路過尚書省,老遠瞧見林員外神遊天外,對本王視而不見。」

    魏王親事府典軍站如松,小眼睛卻瞧著自家大王,心說:您這天天路過尚書省,且喜歡從尚書省中間插過,又不順路,這是幹啥呢。

    「回王爺話,下官正在思考事情,並非有意對王爺視而不見。」林福壓著不讓嘴角翹起,同秦崧說了長安縣麥地里爆發了條銹病之事。

    秦崧聽了,急急問:「可嚴重?」

    「下官已讓羅主事下發文書,讓各州縣上報麥田情形。」林福對此並不樂觀,「今春雨多,氣溫回升不算快,若沒做好提前防治,恐會爆發成流行病害。這一季冬小麥恐會欠收。」

    秦崧走近了一步,低頭看著面色鬱郁的林福,問道:「可有需要我做的事情?」

    林福看著他滿是擔憂的眼睛,很想握一下他的手,讓他不要擔心。

    「下官會盡力施為,將損失降到最低。」最終林福只是如此說。

    「我信,你能做好。」秦崧說:「若你不行,恐天下沒人能行。」

    林福笑了。

    「魏王兄,林員外。」

    那頭秦峻帶著人走過來,在兩人面前站定,對秦崧說:「魏王兄怎會在此?」

    秦崧淡淡說:「路過。」

    「又路過?」秦峻狐疑。

    「你有意見?」秦崧睨秦峻。

    「魏王兄說笑了,弟怎會有意見。」秦峻笑,「只是見魏王兄同林員外說話,很是熟稔。」

    「同朝為官,自是熟稔。」秦崧同秦峻說罷,再轉向林福,說:「你先走罷,衣擺都髒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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