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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46:17 作者: 經年未醒
皇帝聽他們爭論告了一個段落,才贊之:「大善。」
太子隨即亦贊:「林補闕有大才,竟能想出如此實用之物。」
「太子讚譽,臣受之有愧。」林昉躬腰拱手,道:「這表格,是臣受人啟發而有所思,並非是臣最先想出來的。」
太子面上笑容僵了一瞬。
林尊盯著手上那張記錄了「日期」「光照」「墒情」等等內容的表格,心裡已經有了人選。
魏王亦在看這張表格,振了振手中紙,朗聲問:「林補闕,不知是何人有此巧思?」
林昉道:「回魏王,此表格乃舍妹所畫。」
秦崧長眉微挑,又問:「不知令妹這表格所記是為何?」
「魏王,」林昉對秦崧叉手一禮,接著對皇帝行禮,道:「陛下,舍妹欲尋麥高產之法,在家中辟出田畝,種下麥粒今已出苗,她用表格記錄下麥苗生長過程,言之『有據可查,有據可依』。」
林福在家中種麥之事早就傳遍京城,各家心照不宣只是不在明面上說,私下裡卻是多有笑話。
侯府貴女在家種麥,還放出大話要尋高產之法,可不就是一個笑話麼。
小娘子不知天高地厚,父兄不但不阻止,林昉還在聖人面前說此事,簡直是不知所謂。
有幾人看林尊的目光中都帶上些同情,或許還有隱隱的鄙薄與幸災樂禍——家門不幸啊!
「林尚書,令嬡高情遠致,身為女子卻有心憂天下之高志,崧佩服。」秦崧忽朝林尊一拱手,如是說。
幾道「同情」的目光頓時消失,林尊朝魏王拱手,稱:「魏王謬讚,小女頑劣,當不得。」
從議事始就沒說過話秦峻忽然笑道:「林尚書謙虛了,令嬡乃奇女子也。」
秦崢和秦崧同時掃了秦峻一眼。
林尊只能接著道:「三皇子謬讚。」
話是這樣說,但林尊覺得三皇子是在諷刺自家阿福,跟別人家父親說「你女兒是個奇女子」,怎麼想都不算是好話。
就有點兒氣!
我家阿福明明乖巧懂事有大才,哪裡「奇」了?
一點兒不「奇」好麼!
皇帝將各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偏頭問李驥:「李卿覺得如何?」
李太尉道:「臣以為,可先在戶部度支司試行,可行後再推至朝廷上下。」
皇帝贊:「李卿之言深得朕心。」
李太尉又道:「臣以為,可遷林補闕為度支司員外郎,協助度支司郎中推行此事,戶部上下全力配合,御史台監察,有不法者、不配合者,由大理寺當場拿人。」
皇帝道:「就依李卿所言,中書令擬詔。」
尚書左僕射、門下侍中、中書令:「……」
今天又是聖人早已有決斷的一天呢。
詔書既下,林昉由中書省升遷到戶部度支司,官階也由從七品上升到從六品上,升遷速度不可謂不快。
從紫宸殿裡出來,禮部尚書酸溜溜對林尊說:「林尚書後繼有人,不僅令郎能幹,令嬡更是不得了。」整個一檸檬成精。
林尊哈哈一笑:「段尚書過譽,令郎也不差,聽聞在襄武郡王帳內府風生水起。」
禮部尚書皮笑肉不笑的呵了一聲,甩袖走人。
林尊哼了一聲,換了條道走。
林昉升了官,當日早早下值回府找妹妹,準備感謝她的點撥。
在僕役的引導下,他在府中校場找到林福,看她在武師傅的指導下,用弓箭射立靶,姿勢正確,準頭不行,十支箭,兩支脫靶,只有一支正中紅心。
他這才驚覺自家妹妹學的不是女子六藝,而是君子六藝。
「你怎麼學起這些來?」
林福瞅一眼林昉,不說話。
林昉倒也不反對妹妹學君子六藝,只叮囑:「你自己有些分寸,可別真去徒手打虎。」
「你是不是傻。」林福吐槽:「我要真打虎,肯定會用工具啊,我又不是原始人。」
行吧,我妹妹說得好有道理。
林昉看了看天色,時間還早,慫恿林福:「阿兄帶你出去耍。」
宅神林福不是很想出去:「天色看起來不早了……」
林昉:「還早,才未時,這時候西市正是熱鬧的時候。」
林福:「都已經未……西市?!」
林昉:「對,去嗎?」那模樣就像個誘騙小少女的怪蜀黍。
林福很心動:「那……走起!」
林昉:「走著!」
林福那身胡服男裝正好出門,也不用戴什麼幕籬,帶著小廝僕役就從角門出去。
兩人騎著馬,噠噠到了西市。
對比東市,西市的人要多好多,可謂是人聲鼎沸,接踵摩肩。
街邊表演著幻戲,牽著駱駝的胡商,擔貨的販夫走卒,吆喝聲不絕於耳,還有各種食物香氣。
林福捧著個夾了肉的胡餅邊走邊啃,時不時就被街上的貨行吸引,感嘆:這才是逛街嘛!
林昉目的明確地往東十字街東南的方向走,不停催促著林福快走。
「你急什麼呀?」林福腿短,步子沒林昉大,還老被催著快走,都想當場表演一個分道揚鑣了。
林昉解釋道:「孟窈娘的酒壚新出了菊花酒,聽聞色澤金黃,甘甜醇厚,去晚了就沒有了。」
林福認命的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