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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40:38 作者: 愛_有辜無害
男人瞥了他一眼,狼一樣的眼睛裡閃著狠厲的光。鴨頭立馬低下頭,屏住氣。
「來這裡的人都有一段悲慘的經歷,說說,你又是為什麼來這?」
為什麼來這?顧羽不知從何說起,像木頭似的站著不動不說話。讓一旁的鴨頭急得乾瞪眼。
男人表現出常人沒有的忍耐力,翹起的腿悠閒的抖著。
久久之後,顧羽說道:「初二那年,我爸做生意失敗,留下巨債,還跑了。我爸一走,家裡能變賣的都變賣拿去還債。我媽要還債還要供我上學,一天做幾份工還只能勉強維持生計。上個月,我媽被診斷出得了卵巢腫瘤,家裡實在拿不出錢治病……我需要錢,需要很多錢。」說完,他仰頭讓快要滴下來的眼淚倒流回去。
顧羽用略顯沙啞的聲線道完自己悲悽的身世,聽了令人傷心動容。男人卻冷冷問:「惡性腫瘤?」
「不是。」
「那還有救。」
那還有救!這樣話冷酷的讓顧羽覺得猶如冰錐刺進了心肺。
「你要的,我已經知道了,我要的,你應該也知道。」男人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端坐。「你要的,錢和最好的醫生,我輕鬆就能搞定。我要的,你若還這樣三心二意、心存僥倖,恐怕滿足不了我。我不是做慈善的,你應該明白來這裡就是來做交易。」
這樣有身份的人,說到就能做到。來這裡就是為了得到顧羽想要的,跟著眼前這個男人,他想要的很快就能得到,不跟著這個男人,還是得做一樣的事,或許還得不到他想要的。
鴨頭心裡非常清楚,只盼立在身側,不時仰頭喘息又搖頭,顯得煩郁不安的顧羽能明白。
許久之後,恢復平靜的顧羽啞澀的回了聲,「好!」
等了許久的男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並未顯露情緒上的變化。
大約是坐的久了,站起來之後,男人伸展了一下四肢,只是一會,露出若有似無的微笑,伸出手示意顧羽過去。
顧羽木訥的看著他,半晌才反應過來,不情不願的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手裡。
「給他十萬。」男人對身後一個彪形大漢說,又看向鴨頭,「顧羽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說,把他帶過來的隨身物品拿到我車上。」
鴨頭笑嘻嘻的應承,俯身恭送他們。
手邊的人到底是惡是善,顧羽揚著頭斜睨他俊嚴的側臉,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魏總,好久不見!」一個長相端肅的中年男人迎面走來,跟男人握手碰拳,很是隨意。
中年男人身後跟著一個穿一身白衣、髮長至耳下兩寸、長相妖冶俊美、身段柔弱、乍一看會以為是女人、從他扁平的胸脯可以判定是男人的人,顧羽記得曾遠遠看過他一眼。
「這就要走?」中年男人問。
男人笑笑說:「有事啊!」
「不耽誤你的好事哈!」中年男人斜睨一眼顧羽,把白衣男子拉到懷裡,這一動作看起來甚為怪異。
他們走遠,男人嗤笑一聲,拉著顧羽不再逗留。
男人說他的媽媽會以慈善捐助的名義送去北京最好的腫瘤醫院治療,他不必擔心,也不用擔心他們之間的事會被別人知道。
男人把他帶到自己名下一處豪華的酒店式公寓,告訴他,這裡只是給他暫時居住,不屬於他,不要有虛妄的想法。
他必需繼續上學,這裡離他學校不算遠,他可以騎自行車上下學,就和平時一樣。
一切都和平時一樣,又都不一樣,他必需擺正心態,冷靜接受。
男人說他很想要,只是現在不是時候,讓他去房間洗澡,洗完澡就睡,自己則在客廳里用手機看文件。入夜,男人洗了澡進被窩裡抱著他,他存了個心眼不敢睡沉。
男人摟著他,就像電視裡的男人摟著自己的女人,這樣的姿勢對於一個直男來說是無法接受的。可是現在哪由得他不高興,還得感謝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第2章 第 2 章
2.
第二天是星期天,顧羽不用上學,男人早早的上班去了。
公寓裡只余他一個,顯得很空曠,也很安靜。顧羽這時才敢仔細的看看這套公寓,這裡的東西都很高級,沙發、桌台、陳設、連金屬推拉門都閃著高級的光芒,是他想都無法想像的高級。
這時的他穿回校服,鴨頭說穿著校服對他有幫助,制服誘惑吧!可是萬一他的身份傳到外面去,他就沒法過正常的生活了,為了給媽媽治病,其他的都沒有多想。可笑的是那個聲稱不做慈善只做交易的男人居然也會替別人設想,讓他換掉校服才讓他出現公眾場合,給鴨頭十萬封口費,大約會所話事人那裡也已打點好了吧!可這個男人也說了,這裡不屬於他。他是什麼?男妓?男寵?放在昨日之前,他也就是一個前途渺茫的普通高中生而已。這樣一套公寓,他要奮鬥多少年才能買得起。是他不配,才讓他不要有這種虛妄的想法吧!
如果說自卑,就像穿腸□□一寸一寸的腐蝕著身體,從身體裡面慢慢的痛到外面;那麼羞恥心就是插進胸膛里的匕首,疼得齜牙也只能看著鮮紅的血噴涌而出,這種痛是從外面慢慢滲透到骨子裡。
坐公交車回家的顧羽,一直低著頭,躲避路人的目光,生怕別人從他臉上看出他的內心的骯髒,連陽光都變得灼目擾人。
顧羽回到家時,他的媽媽和兩個穿著很正式的陌生人在客廳說話。那兩人扭過頭看他,公式化嚴肅的臉上沒有一絲微瀾,而他的媽媽正用悲傷的神情望著他,一雙哭的紅腫的眼睛裡正有晶瑩的淚珠在打轉。她極力忍著,只怕下一秒就要痛苦出聲。顧羽不敢看,快快別過臉,快快的衝進自己的臥室,一半是怕見她哭的模樣,一半是因為羞愧。
「顧太太,您要考慮清楚,這樣的機會可不是隨時都有的,您小孩都這麼大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左不過三個月,三個月後,您健健康康的回來,對您和您小孩來說都是好事啊!」
顧羽躲在房間的木門後面,清晰的聽見客廳里刻板而強作親切的聲音,這樣的勸說是非常有說服力的,可他的媽媽沒有回應,強忍著抽泣的聲音變作一聲聲哽咽在顧羽的耳邊久久迴蕩。她終究不捨得放不下他這個兒子,這讓他又怎麼能忍心看她受病魔的侵蝕,像花朵一樣一天天枯萎,萬一來不及救治死去,明明能救卻沒有救的愧疚感,恐怕會更加難以承受。
自尊是什麼?即便高高捧過頭頂,沒有相應的能力維繫,只能被別人踩。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可是不能放任自己的媽媽去死。
他揩去眼角滾燙的淚滴,痛定思痛後,打開房門,鎮靜的喚媽媽過來。
被病痛折磨的枯瘦的媽媽,穿著肥大的不合身的衣服,像一個自由移動的影子飄到他面前。槁黃削瘦的臉,只有紅腫的眼眶可見一點血色,眼睛裡布滿紅血絲。
「羽兒啊!」她從悲傷的臉上強自擠出一絲平靜的笑,「我和那邊的叔叔阿姨有話要談,你回房裡看書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