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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40:36 作者: 金陵十四釵/金十四釵
虞少艾哪裡知道,虞老闆一年四季不著家,刑主播也極少落閒,兩人聚少離多,也就基本顧不上「少兒不宜」。
轉眼到了大年夜,虞少艾凌晨才跟幾個玩樂隊的朋友嗨夠了回家,偷偷摸摸回了自己的臥室,一覺睡到下午才爬起來。睡眼尚惺忪,踢踢踏踏、松松垮垮地下了樓,一眼就看見樓下兩個正在下棋。
下圍棋是項很耗工夫的活動,刑鳴學生時候棋風最是犀利,遇神殺神遇佛弒佛,如今久未碰過棋枰棋子,犀利勁兒已大不如前,虞仲夜跟他下棋得貼他兩個子,還笑看對方疲於應付,自己雲淡風輕。「爸,早。」虞少艾喊了自己老子一聲,聲音洪亮字正腔圓,虞仲夜卻當沒聽見,那脈脈目光直落在對面的刑鳴臉上。
「媽,早。」虞少艾轉向刑鳴,又喊一聲。
他有心跟兩人開玩笑,哪知兩人都挺投入,誰也沒搭理他。虞少艾雖不懂圍棋的門道,卻知道觀棋不語,也湊過去瞧了一會兒。越瞧越覺得沒意思,他主觀認定這是毛孩子或老年人才嗜好的項目,前者為開發智力,後者為打發時間,他爸勉強算是老年人,可刑鳴這點歲數,居然能陪著老東西下棋一下午,喊他出去打球也不答應,簡直不可思議。
虞少艾又折回自己房間,換了身挺潮的裝扮,將自己收拾得水綠山青,再次下樓。這回他不跟廳里還沉迷戰局的倆人打招呼,直接出門了。
虞仲夜稍抬了抬眼睛,問:「去哪裡?」
虞少艾立定,回頭:「晚上約好了跟朋友泡吧呢。」
「這才中午,」虞仲夜落下一子,也不看兒子一眼,「走早了。」
虞少艾立在門口,抓耳撓腮地難受,心說,你們明明就嫌我礙眼。
刑鳴托著下巴,看似思考棋局,實則倒是能揣摩出虞仲夜方才那句話里的意思。舉國歡慶時,闔家團圓日,這老狐狸多多少少想把兒子留在身邊,這是礙著父子關係向來淡薄,不好開口罷了。
眼見敗局已定,刑鳴的心思也不在棋盤上了,他大大方方認輸,提議來個一家三口都能參與的項目。
虞仲夜微微凝神看著刑鳴,笑意淺淺,說:「包餃子。」
一家三口包餃子過年。這是刑鳴不敢想像的畫面,甚至刑宏在世的時候,都不敢想。
刑鳴祖籍南方,但生長都在北方,自然知道北方過年的習俗,貼春聯,放鞭炮,包餃子,通宵不寐,其樂融融。家家戶戶都是如此,唯獨他家不這樣。刑宏在世時就是個工作狂,經常大年三十也不在家,唐婉十指不沾陽春水,自然也不會親自動手,去超市買些速凍餃子,煮熟了就算完了。
後來刑宏去世,他便與這喜慶的日子一刀兩斷,再沒過過一個有年味的春節。
不敢想,不代表不介意、不嚮往。
否則也不會在導演跟他提及拍攝包餃子場景的時候勃然變色,五臟六腑都蔫了。
菲比已經放假了,虞老闆說包餃子,還真就不帶一點偷懶的,揉面、和餡兒都親力親為。虞少艾沒見過自己老子這般圍圍裙、挽衣袖、為人作羹湯的樣子,驚得合不攏嘴,刑鳴倒是已經習慣了,帶著點眼角眉梢的小得意,走過去,替虞仲夜系上圍裙帶子。
刑鳴那系帶子的手順勢就摟住了虞仲夜的腰,他很自然地仰起脖子,虞仲夜也很自然地低下頭,兩人的嘴唇碰了一下,都笑了。
虞少艾被眼前場景驚出一身冷汗,趕忙別開臉,腹誹這老樹開花第二春,也太不把旁人當人了!
虞台長微微弓腰站在桌邊,挽著袖子親自擀皮兒,動作利索,沒一會兒餃子皮就一張張鋪在了紅木長桌上。虞少艾不在國內長大,一年到頭都吃不了一頓餃子,但平日裡都是自己給自己做飯,所以包餃子這活計上手很快。刑鳴也不會做飯,平日吃菲比的,偶爾吃虞仲夜的,對於任何美味都僅限於以嘴鑑賞的級別。但他對包餃子這項活動十分感興趣,不打算坐享其成,也挽起袖子親自參與。
同是包餃子,三人風格大不相同,虞仲夜是觀賞型,講究挺括有型,光看著就覺得餓了;虞少艾是實用型,主張薄皮大餡,偶爾還不跟你翻花樣,包出個方形圓形桃心形;刑鳴包出來的餃子就遠不如虞家父子那麼周正,或許跟他祖籍是南方人有關,包出來的餃子基本立不起來,東歪西倒,怎麼看都更像餛飩。
「哎呀,我說小刑老師,你一土生土長的中國人,怎麼包餃子還沒我一海歸利索?」虞少艾湊近了刑鳴,抬手就把麵粉抹在了他的臉上,「得,我來教你。」
刑鳴抬手擋了虞少艾一下,老狐狸心眼小,前陣子已經捅出婁子了,若再深文羅織,晚上一準不讓自己好過。他對自己頰上的麵粉毫無察覺,還板著臉,生硬地狡辯:「能吃不就行了?屙出來還不都一樣。」
「怎麼能說都一樣呢?中國菜講究色香味,色屬第一……你不如問問我爸,他喜歡你什麼?」虞少艾伸手去捏刑鳴下巴,將他那張撲了麵粉的花臉扳向虞仲夜,「是真的關了燈都一樣,還是就喜歡咱們刑主播這張臉?」
虞仲夜看著刑鳴那張沾了麵粉的臉,眼裡含了點笑意,也不提醒。刑鳴掙開虞少艾,依舊繃著臉,低頭捏了捏自己的餃子,發現還真軟踏踏地立不起來,便又湊近了虞仲夜。他沾著一臉麵粉,還一臉認真地學著虞仲夜包餃子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