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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頁

2023-09-25 18:40:36 作者: 金陵十四釵/金十四釵
    前後態度變化之妥帖自然,刑鳴都愕然了。

    待裴廖二人出門,菲比收拾掉茶桌上飲了一半的茶具,又退出去。這回她躡手躡腳不出一聲,十分識趣地把地方還給兩個發情期的雄性動物。

    但方才匆匆而來的興致業已匆匆而去,虞仲夜吩咐刑鳴回房休息,自己則去書房練字。

    虞台長去書房以後,刑鳴沒聽話地回主臥休息,反倒也跟了上去。但沒進門,只是靠牆坐在門外頭,算是陪著。

    他剛剛從菲比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茶桌上偷偷順了根煙,虞仲夜抽的那個外國牌子。他跟個老菸鬼似的,把這煙橫放在人中位置,從頭到尾地來回嗅了幾遍,然後又撅著嘴巴,把煙固定在鼻子與上唇之間。

    有些媒體誇人寫得一筆好字,常吹噓說「靜似老莊入定」,門裡的虞仲夜入沒入定,刑鳴不清楚,但他現在的心情是無可置疑的一點不平靜。

    自打裴廖二人出現,他就一直苦于思索一個問題,這個問題門裡的男人問過他兩回,一回他沒說話,一回他選擇公義天理,鬧出一場幾乎不可收拾的大風波。

    兩回都答非對方所願。

    刑鳴在虞仲夜的書房門口坐了半個多鐘頭。稍傾下身,微低下頭,一邊繼續思考那個問題,一邊伸個食指在牆根上隨意寫畫。

    手心攥得緊,微微滲了點汗,手指看似毫無邏輯地瞎塗,但仔細看看,卻好像都是個夜字。

    那根筆挺硬質的外國煙被刑鳴揉得有些發皺了,也沒想點上。他其實還是不怎麼喜歡抽菸,但歷經生死考驗,癮更大了。

    對門後的虞仲夜。

    他再不懷疑自己真的喜歡這個男人,也真的不想再嘗一次失去的滋味。十二年前,他對刑宏的離去無能為力,深深記得那味兒苦得銘心刻骨。

    刑鳴站起身,推開書房半掩的門,走進去。

    虞仲夜微微傾身站在書案邊,眼帘低垂,臂腕沉穩,落筆只見龍飛蛇走。地上拋著兩張廢棄的書法長卷,在刑鳴看來已極見氣勢,可能虞台長本人要求太高。

    刑鳴從身後抱住虞仲夜,手掌滑入他的衣襟,順著他結實的腹部向上滑動。他能明顯感受到,看似巋然不動的虞仲夜極其輕微地戰慄一下。

    他怕我。刑鳴沒來由地有些感動。這段始終若即若離的關係中,原來他也是怕我的。

    虞仲夜停了手中的筆,問他,想要什麼?

    刑鳴不答話,只伸手去扯虞仲夜的睡袍衣帶,打算脫下這件礙事的衣物。

    但對方摁住他的手,竟然不讓。

    虞仲夜轉過身來,一張臉慢慢向刑鳴靠近,直至兩人氣息相聞,交睫相距,像是即將發生一個熱烈的吻。刑鳴氣息已然慌亂,但虞仲夜目光依然沉靜,又問一遍:「你要什麼?」

    也就三個字,他支支吾吾曲曲彎彎含含糊糊,還是說了出來。

    不知虞仲夜是不滿意還是沒聽見,用力掰著刑鳴的下巴抬起他的臉:「我沒聽清楚。」

    刑鳴僵著不動,袒露真心太羞恥,遭受逼迫太難堪。他突然撲上去,緊緊摟著虞仲夜的脖子,想貼在他的耳邊親密私語。

    虞仲夜粗魯地把他推開:「喊出來。」

    刑鳴瞪著眼睛抿著嘴唇攥著拳頭,還是那三個字,像一股炙熱的氣流在體內翻騰,經脾胃,過心肺,衝擊喉口,終於爆發出來。

    我要你。

    刑鳴還想喊第二聲,但虞仲夜沒給他機會,他咬著他的嘴唇狠吻,真跟獅子進食似的,全咬破了,一嘴的血腥味。然後虞仲夜把刑鳴豎抱起來,刑鳴個高,半截身體倒掛於虞仲夜的後背,跟被扛在肩上也差不多。他們走出書房,去向臥室。

    晚些時分刑鳴自虞仲夜的懷裡醒過來,不像過去,一覺睡醒虞台長多半不見蹤影,又或者一時一心境,當初是他自己在這床上底氣不足,總是戰戰兢兢的,擔心隨時會被掃地出門。

    兩人側身躺著,虞仲夜寬闊的胸膛貼服他的後背,強壯的大腿抵靠他的下身,虞仲夜的一隻大手托扶於他大腿後側,抬高他的臀,使他的後庭始終無法閉合。射精後的性器仍不知饜足地伏在穴里,結合處充盈一種幸福的飽脹感。

    即使對方人還未醒,刑鳴仍能感受到自己被深深擁抱,被完全接納。

    這輩子從沒睡過這麼踏實一覺,刑鳴這才注意到當時被他砸掉的玻璃窗已經修復成原樣了。對著光亮如同鏡子的落地窗,刑鳴免不了一陣恍惚,在高潮來時的某一瞬間他想,如果這一生都這麼過,過得這麼詳實安穩,天上看著的父親應該也會滿意。

    天色黑了六七分,透過落地窗的光線變化紛繁,一叢樹木的陰影無聲無息地爬上來,外頭隱約傳來鳥類歸巢的叫聲。

    刑鳴脫離虞仲夜的懷抱,下床來到落地窗前。

    雙手平舉在身側,以熾熱的掌心貼在冰涼的鋼化玻璃上。

    他赤身裸體,毫無愧赧。

    虞仲夜也醒了,從身後接近刑鳴,問他:「在幹什麼?」

    「我想我爸了。」刑鳴回頭看著同樣袒露身體的虞仲夜,有點委屈地皺眉,「我好像一直做得不好。」

    「你一直做得很好。」虞仲夜捧起刑鳴的臉,輕柔的吻落在他不平整的眉心,「你不愧是刑宏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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