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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40:36 作者: 金陵十四釵/金十四釵
門口傳來響動,他跑去開門,發現是老林。
老林自己拿了鑰匙,見眼前突然出現個大活人,反倒嚇了一跳。
老林三天前來的時候,刑主播跟虞台長正在臥室大床上上演全武行,他們必然投入,因為他在門外被晾足了一個小時,也沒見有人開門。
最後一張又紅又白的小臉從門後頭露出來,接過他手裡裝著玫瑰豉油雞的食物袋子,又塞過來一把鑰匙。
「虞老師……虞老師在書房裡練字……」刑主播一口氣喘不勻,還畫蛇添足地解釋,「得練好幾天……」
人一旦被寵慣壞了,連味蕾都跟著刁鑽起來。刑主播每天變著花樣地點吃食,老林只得滿世界飛奔著給他買去,這會兒他手上提著某大酒店獨家秘制的西班牙海鮮飯,心說開著賓利送外賣,這世上也沒幾個人了。
摁了門鈴,又敲了敲門,聽不出裡頭的動靜,正打算自己摸鑰匙開門,門又開了。
刑主播站在門口,一臉平靜地說,虞老師在書房裡練字。
這藉口多不新鮮,老林沒忍住瞥了刑鳴一眼,那眼神跟打量禍國殃民的狐狸精似的。
刑鳴懶得解釋,得了,從此君王不早朝,賴我。
沒成想虞台長還真在書房裡。老林這回還帶了一套西裝,隔著門提醒自己的老闆,晚上廣電的大領導約他吃飯呢。
虞台長人沒現身,聲音傳過來:「推了。」
「還有明天,明天是趙局請客……」
「也推了。」
「可是……」都是達官,都是顯貴,但大老闆一點也沒離開的意思,老林忍不住又瞥刑鳴一眼,開玩笑似的使出殺手鐧,「可是少爺回來了。」
這下刑鳴倒真不好意思了,自己是「假少爺」,人真少爺回來了,沒道理還霸著人家爹不還,再說,人家爹也未必還願意留下來。
果不其然,虞仲夜撂了筆,走出書房。
離開前,虞仲夜說,南嶺不留你這兒,你帶不了的新人,讓駱優帶著。
「不是帶不了……」刑鳴還想爭,又覺得這種小事兒爭明白了也沒意思,想了想,索性破罐子破摔,「牛嶺監獄的節目還做嗎?」
虞仲夜盯著刑鳴眼睛。刑鳴怵也裝作不怵,筆直對視回去。虞仲夜沉默了挺長時間,點了點頭,做。
刑鳴輕吁一口氣。書桌上那匹馬還沒畫完,墨跡也沒幹,人已經走了。
天藍得純淨。小區門口有幾株櫻花樹,花是塑料的,但做得相當逼真,一家樓盤銷售處裝飾攬客之用,一年四季常開不敗。
刑鳴站在窗口望著樓下,目送賓利駛過那幾株櫻花樹,大奔又被換了,猜是老林的主意。
他覺著他們好了,好到這些天連口渴喝水都是虞仲夜含在嘴裡餵他;好到他懷疑自己都被慣出了毛病,沒人抱著吻著就睡不著。
刑鳴想起昨天晚上,他坐在虞仲夜的懷裡,跟他一起看《新聞中國》,談論家國天下。他們對一些時政新聞提出各自不同的觀點,他嘴硬強辯,虞仲夜便點了點他的鼻子,笑道,小孩子見識。
他們之間充斥著性愛後的汗腥味兒,但互不嫌棄,仍親密不分地撫摸,接吻,手淫。
奇怪,明明是昨天發生的事兒,這會兒回想起來,倒覺莫名遙遠。恍如一場大夢,醒來了無痕跡。
發是亂的,走路還瘸著,他的肛口已經完全腫起,光是站著都覺得疼得受不了。刑鳴將窗簾拉嚴實了,擋住正午大喇喇的太陽,回到空落落的大床上。悶頭大睡。
工作日的正午,賓利駛上高架,一路暢行無阻。虞仲夜面現倦意,闔著眼睛問老林:「今天幾號?」
老林報出一個日子。
虞仲夜又問:「幾號來的?」
老林又報出一個日子。
虞仲夜睜開眼睛,自己都沒想到:「這麼久了?」
久,當然久,久得翻天覆地頭一遭。以前那些都接來侍寢,完事後再攆回去,虞台長哪回親自登過門?
老林只敢腹誹不敢答話,倒是虞仲夜自己笑了笑,說:「小刑這孩子實在是讓人很……」
很什麼?明珠台台長從不輕言「喜歡」,也從沒有人能令他深想這兩個字。這麼些年身居高位,身邊當然不乏花花草草,你黏他貼熱臉相迎,偶爾也有另闢蹊徑的,無非欲迎還拒,自作聰明。
看多了,也就乏了,提不起精神應付,更別提動心了。
起初看待這個年輕人,也就是看待一隻新鮮的小玩意兒,養在身邊解悶子。
也不知什麼時候起,待這小玩意兒竟愈發上心,自己都覺得意外。
「廖總定了地方給少艾接風,」老林道,「廖總身邊多是惡人,刑主播那期節目……怕是又把人給得罪了。」
虞仲夜道:「他不敢。」
「廖總是得給你面子,」老林猶豫一下,又說下去,「虞叔你別怪我多嘴,老先生對這事兒也不太高興。」
「知道了?」虞仲夜睜開眼睛,一張臉懨懨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也不意外,「知道就知道了,難為你提醒。」
外頭盛傳的「翁婿之約」確是真的,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虞台長家這本經老林最清楚不過。洪書記獨生女兒死得早,對女婿一直不體諒,若不是兩人之間還有一個少艾牽連,能直接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