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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40:36 作者: 金陵十四釵/金十四釵
一半的人離桌去跳舞,草坪中央有一支黑人外籍樂隊,正邊扭邊唱,頻頻向他們勾手。一片嬉鬧混亂之中,廖暉突然不為人注意地把頭湊向刑鳴。他貼著他的耳朵,噴出一口曖昧的熱氣。
「老東西滿足不了你了?你應該知道誰能滿足你。」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刑鳴的耳廓與臉頰,嗓音十分粗啞,透著一股子雄性動物發情的騷臭味兒。
說是跳舞,倒不如說是群魔亂舞。一陣鬧哄哄的音樂結束,阮寧之流各歸各位,然而李夢圓卻被廖暉拉走了,也看不出甘不甘願,就這么半推半就地跟著對方坐在了主桌。
廖暉是個有惡癖的人。但也極會討女人歡心。三眼不到兩語,李夢圓便被逗得咯咯直笑,像春天裡抖擻的花苞。
直到這個時候刑鳴才察覺出自己的失策來。倘是他獨自出席,可走可留可委蛇可拼命,反正一個大老爺們怎麼都好說,但現在不行。他還捎帶著一個李夢圓。刑鳴猶記得當初在學校時李夢圓對自己的表白。用姑娘自己的話來說,她對他的愛情是於無聲處聽驚雷,只憑一眼鍾情,得花一輩子生分。反正就是著了他的道了。
刑鳴雖不願意別人這麼一廂情願地著了自己的道,卻也不願意她這麼個如花似玉又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著了一個惡魔淫棍的道。
於是他也端著酒杯走過去,回敬廖暉一杯,又順對方的意思,也坐在了那一桌。
刑鳴向衛明作自我介紹。客客氣氣。帶著笑。
「見過。」堂堂的衛副局長居然還記得區區一個小記者,也笑。
主菜是牛扒,侍者送上餐刀,燈火下銀光閃閃,瞧著很是鋒利。
餐桌上,廖暉問衛明,聽說最近你剛剛辦了一個大案子?
「公安部發布A級通緝令,三年時間流竄多省,實施強姦殺人案32起,受害女性無一生還----還都是你們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衛明的眼神突然變化,凶光畢露,嚇得同桌的幾位美女發出輕聲驚呼。
「別怕。已經落網了。」衛明的口氣很得意,因為這是公安部定性督辦的頭號命案,而兇犯是在他的地盤上落網的。「強姦犯是所有類型的罪犯中最骯髒最卑劣最無恥的,簡直不能算是人,只能算是禽獸。」
「有種的持刀砍男人,對付女人算什麼本事。」胡石銀表示同意。愛花最是惜花人。傳說這位黑老大情婦無數,對每個女人都很仗義,也不以姿色取人,哪怕街頭的賣菜大媽摔倒在他跟前,他也會伸手去扶。
刑鳴心不在焉。目光落腳於坐在自己對面的一個美女身上,因出演某部熱門仙俠劇而迅速走紅的小花旦,古裝相當驚艷,現代裝反倒一般,顯得柴瘦柴瘦,皮膚還黃。
娛樂小報成天捕風捉影,一會兒說她是廖暉的正牌女友,一會兒又說她是盛域另一位當家人的姘頭。
美女注意到了刑鳴的目光,立馬回以甜美微笑,露出齊齊整整的前排門牙與嘴角邊一粒小小的虎牙。好看的人與好看的人,天性相吸。
眉來眼去只是一瞬間的事,廖暉卻看見了。他用手指敲了敲紅酒杯的杯沿,邪勾著嘴角,似真似假地對那位美女道:「把你的虎牙拔了,看著蠢相。」
美女收回投向刑鳴的目光與笑容。識相地閉了嘴,埋下頭。
「我以前也辦過一個強姦案,印象挺深。犯人姓刑,不是開耳邢,是開刀行刑的那個刑。」衛明說到這裡煞有介事地停頓一下,轉頭看向刑鳴,「刑主播,你跟那犯人好像一個姓?」
刑鳴微微起了個笑。也不答話,他自知不能再以目光四處撩撥,只得低頭把玩起餐刀。
伯仁因我而死。那粒虎牙挺可愛,拔了可惜。刑鳴以餐巾慢條斯理地擦拭刀刃,聽著衛副局長繼續說下去。
「表面上是個為民請命的記者,實際上雞鳴狗盜,什麼下三濫的事情都幹得出來。」衛明哈哈一笑,「後來那個犯人心臟病發,猝死在監獄裡了。可他老婆忙著偷漢,竟連屍檢都不做。」
手指無端端一松,餐巾從指間滑脫,掉在地上。刑鳴根本沒意識到,依然潔癖似的反覆拂拭刀刃。用他的掌心。用他的手指。
「聽我在那兒管教的朋友說,那犯人倒下的時候一頭栽進了剛剛用完的便盆里。怎麼說,惡人惡報,想想無辜受害的女孩,便會覺得這樣的人死有餘辜,怎麼都不值得同情。」衛副局長輕聲嘆氣,一席話在情在理。
「量刑太輕了,根本不值得同情!」
「對啊,活該去死!」
……
同桌的美女們一個接著一個嚷了起來,像一隻只熱鬧的鵪鶉,她們對這種性犯罪者義憤填膺,目光無比鄙夷,口吻無比厭棄。
衛副局長在這個時候舊事重提顯然是別有用心。廖暉也仍在等他那個機會。可那個一言不合就砸人腦袋的刑主播從頭到尾都冷靜得反常,他在眾人鄙夷的目光與厭棄的罵聲中落落自處,還帶著一臉蹊蹺卻好看的微笑。
帶柄的德國牛扒刀鋸齒緊密,刀刃鋒利。刑鳴的手藏在餐桌下,手指滑過刀鋒。一下。一下。
滿手的血口子。
他渾然不覺。
第50章
晚宴進行過半,據說趴體之後還有特別豐富的附加節目,不到凌晨三四點不會結束。但刑鳴一早就乏得厲害,沒精神繼續奉陪。他站起身,跟廖暉、跟全桌人打招呼,身子微傾,笑容謙恭,顯得有禮有節有涵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