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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40:36 作者: 金陵十四釵/金十四釵
再次射精之後,虞仲夜自床上起來,披上睡袍,束上腰帶。他居高臨下地看著。
刑鳴氣喘吁吁、半死不死地伏在床上,雙腿早已閉合不攏,股間穴口似一張小嘴微微翕動,像嬰孩吐奶似的,吐出股股白濁的液體。
雪白雪白的一片後背,那匹馬已被洗褪大半,斑斑駁駁的樣子,不但不美觀,還有點瘮人。
「把衣服穿起來。」虞仲夜取了一件襯衣,轉身向刑鳴拋過去,好像就是他上回留宿時落下的,「你燒還沒退,回去好好休息。」
刑鳴支起上身,微微一愣,旋即聽懂了。虞仲夜的表達簡明扼要,他們之間的關係赤裸直接,不摻雜多餘情誼。他就是要趕他出去。
刑主播向來不是黏糊婆媽的人,何況也沒必要在這點小事上死乞白賴,他迅速地從床上爬起來,背對著虞仲夜穿衣服,然後當著虞仲夜的面,笑著道晚安,大大方方地跨出房門。
凌晨三點,夜很深了。一棟棟挨著挺遠的豪宅,像堡壘一樣靜謐。走出這片富人區,道旁的雜樹上開著雜花,被陣陣冷風吹落,拂了刑鳴一臉。他抬手撣去落花,順手探了探額頭,好像是有點低燒。
刑鳴打電話給老林,老林竟能及時出現,似乎對於這樣收場的這個夜晚早有所料。
坐上車,刑鳴一路沉著臉,也不與老林搭腔。老林倒不介意大半夜被人叫醒,仍一面開車,一面悠閒地哼著滬劇小調,什麼「悔不該錯把袁賊當領袖」,什麼「可嘆我一腔熱血付東流」。
劇名是《何處琴聲逐水流》,唱的是蔡鍔叛逃袁世凱,刑鳴越聽越覺得不痛快,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不痛快。他好像哪兒錯了,好像又沒錯,或許太過投入一場戲,本身就不太高明。
他拉里拉雜地想了不少,終於在臨近家門的時候,在後車座上沉沉地睡著了。
第44章
連著三天的五一特別節目,收視口碑雙贏,算是開門紅了。但頭一天直播便風風火火、掐著秒表到場,這在直播節目裡仍是大忌。蘇清華在節目總結會議上劈頭蓋臉就罵,刑鳴同樣心有餘悸,所以會議一結束,就把手上的人馬分了三個組,多錄製了幾期備選的節目,嚴防直播事故。
這陣子虞台長沒找他,許是太忙,刑鳴自己也沒送上門,上回半夜裡被虞仲夜攆回家,連著幾宿睡不著,頭疼了兩天,後來就好了。
他以半年為期,立了非生即死的軍令狀,沒工夫為一點床上的事情傷神。
刑鳴的頭疼不藥而愈還有個原因,正趕上中國南方城市爆發了大規模急性傳染病。
廣東汕頭確診了第一例MAV病毒性心肌炎患者,其臨床症狀表現與普通重症心肌炎相似,但來勢更兇猛,一般的心肌炎不傳染,但MAV這種病毒卻是可以通過近距離呼吸道傳播的,一經感染,死亡率極高。廣東省是MAV爆發重災區,中國南部城市大多已經淪陷。
這麼大的新聞事件,刑鳴卻是後知後覺地從李夢圓那裡聽說的。普仁醫院作為全國首屈一指的綜合性醫院,需要徵調一部分醫護人員去支援疫區。李夢圓問刑鳴的意思,自己要不要報名。
網上已經有些風聲了,有說是無藥可醫的絕症,沾者即死,也有說是普通流感,根本死不了人,甚至還有說是美國人針對我國的生化軍事行動……小道消息鋪天蓋地,但主流媒體集體失聲。
刑鳴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他想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他向老陳打選題報告,當場被駁回,老陳說衛生部已經下達指示,對於南部城市爆發的疫情,要求官媒不傳謠,不信謠,穩定民心,淡化處理。老陳還問他,虞台長知不知道這個事情?
刑鳴急於求成,打算先斬後奏,所以謊稱台長已經知道了。
老陳猜想虞仲夜還不知道,但故意裝作信了刑鳴的話,笑眯眯地吩咐,自己當心身體。
刑鳴本人有醫學背景,自然當仁不讓,又挑了幾個不怕死的工作人員,偏向虎山行。
沒想到進的來,出不去,戴著防毒面具完成了全部的採訪,全組人都被院方扣下了,連手機都沒收了。
對方說沒有接到上級部門的通知,疫情相關嚴禁報導,要求他們交出全部拍攝內容,並接受搜身。
刑鳴不干。不干便走不了。他這才知道老陳根本沒向院方打招呼。這廝太陰了,玩的還是借刀殺人那一套,巴不得他感染上心肌炎死在疫區才好。
幾個人被關在內科的一間狹小門診室里,外頭的走廊上就停著一排排臨時輸液用的移動病床,最近感染MAV的患者太多了,床位壓根不夠。
整間門診室內瀰漫著消毒藥水的氣味。四壁迴響著病人們濃重的痰音,震得刑鳴的耳膜也嗡嗡作響。隨行的一個記者突然捂住胸口,說自己也喘不上氣兒了。
刑鳴面無表情,其實也慌,深怕自己與隨行的同事感染上MAV,他仔細分析了眼下環境,認為被扣留的時間越長,越容易增加感染風險。刑鳴突然自小黑屋裡起身,拍打著房門,要求談判。醫院也是奉上頭領導之命辦事,不敢擅作主張把人全部放了,最後刑鳴跟醫院派來的談判代表討價還價,達成共識,拍攝的資料全部留下,但得先把人給放了----除了他自己。
刑鳴身為領導,見自己的下屬全都安全被放出去了,總算放寬了一點心,他小聲囑咐他們,出去就想辦法聯繫台里,但不要報警。拘留記者阻撓報導顯然是上頭的意思,中國社會人治重於法治,這個時報警怕是自投羅網,但給台里打電話,也別找老陳,找蘇清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