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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40:36 作者: 金陵十四釵/金十四釵
    有一句爛大街的歌詞特別真理: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我想要一幅畫。」刑鳴頓了頓,「萬馬齊喑,戶外畫展上看見的。」

    虞仲夜問他:「喜歡?」

    「喜歡。」刑鳴實話實說,把從父親那兒得來的一些書畫知識全用上了,「好久沒見這麼灑脫奔放的大寫意了,算得上是當代國畫中的翹楚。」

    「你看得懂?」

    「不敢說全懂,但那點不忿我好像能看明白。」

    「不忿?」

    「懷才不遇、自恃清高、世人皆醉我獨醒……也可能是年輕稚氣,胸懷家國天下,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吧。」

    「你知道這畫的作者是誰?」虞仲夜笑了。

    「我不知道。」刑鳴搖頭,他那會兒心猿意馬,真的不知道。

    可他發現虞仲夜的目光竟變得有些奇怪,似挑剔似驚訝似懷疑,反正罕見的流露出了這麼一絲情緒,雖細不可察,卻真實存在。

    刑鳴坦然相視,直到虞仲夜的目光漸漸變化,復又歸於平靜無波。

    刑鳴起身告別,準備回自己的房間,沒想到卻聽虞仲夜說:「今晚你留下來。」

    刑鳴其實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離開虞仲夜,盛域的廖總劣跡斑斑惡行滿滿,沒準兒他前腳出門,後腳就被對方剁巴剁巴,扔海里餵魚。

    「可我……沒法躺下來。」刑鳴轉過身,背上的傷口這會兒疼得更厲害了。

    「過來。」

    刑鳴聽話地爬上床,避開虞仲夜受傷的右臂,把自己投入他的懷裡。他屁股朝天,沒羞沒臊地趴伏在一個男人身上,恰逢這個男人低下眼眸,於是兩人便順理成章地接了個吻,唇涼舌暖,你攻我讓,說不上來的纏綿愜意。

    吻過之後,虞仲夜以受傷的右手輕輕撫過刑鳴傷痕累累的後背,另一隻手則捏起他的下巴,說:「以後不准。」

    什麼不准?不准什麼?不准撒野,不准打人,還是不准背著他爬別人的床?

    刑鳴悟不透這聲「不准」到底含著幾重意思,只點點頭說,好。

    第25章

    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刑鳴自一片煌煌的陽光里睜開眼睛,便看見那幅《萬馬齊喑》。

    那幅畫正對著酒店大床,虞仲夜已不在這張床上。刑鳴懊惱自己又睡過了生物鐘,起身去浴室沖冷水澡,不得不說昨晚上睡得不錯,他坐在虞仲夜的懷裡搖晃,一次次以為自己達到了高潮,一次次又被拋上更高的峰頂。

    薄荷沐浴露抹在背上一陣火辣辣的痛感,刑鳴多取了一面鏡子照了照後背,不禁罵了一聲,媽的。

    那隻老狐狸下手太狠,自己的背上千形萬狀,雪白的皮肉血紅的鞭痕,看著特糟,特慘。

    洗完澡,刑鳴裹著浴巾走出浴室,回到那幅《萬馬齊喑》跟前。

    畫上沒有署名,但留著「萬馬齊喑」那句詩,字相當不錯,飛揚跋扈,有稜有角。刑鳴不近視,卻忍不住湊近一張臉,微眯著眼睛仔細端詳那排詩句……越看越覺得蹊蹺,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然後他突然返身走向書桌----虞仲夜昨晚上練的字還留在桌上。

    一樣的稜角飛揚,一樣的架構精深,只是而今的虞台長用筆愈發精熟內斂,顯得粗雅折衷,更收放自如。

    刑鳴仔細看了虞仲夜昨夜裡練的這些字,一開始還端莊工整,越往後越龍飛鳳舞,草得幾乎無法辨認。到那非是正常收尾的最後一筆,已是力透紙背,將宣紙都捅出了一個窟窿。

    但毫無疑問,那幅《萬馬齊喑》應是虞台長早年的作品。

    刑鳴想明白這回事,一時怔著不動,只感手腳冰涼,半晌才喘過一口活氣兒。想起昨晚上虞仲夜看待自己的那個眼神,頓生懊悔,他是真不知道這畫的作者是誰,否則絕不會開口索要,那會顯得自己太裝又太假,太急切又太諂媚。

    草草用過午餐,盛域方面的人給他打來了電話,說虞總受了點傷,坐專機提前走了,囑咐他代表自己參加盛域之夜餘下的活動。

    刑鳴點頭應允,想了想,便就《萬馬齊喑》這幅畫問了幾句相關的。

    那人回答他,那幅畫在戶外畫展上已被人買走,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虞總自己出了雙倍價錢,又把畫買了回來。

    掛了電話,刑鳴好奇心作祟,上網查了查虞台長的書畫多少錢一平尺,結果狠狠嚇了自己一跳。

    他一直知道虞仲夜的筆墨值錢,卻沒料到居然這麼值錢,怪不得美術協會那人會巴巴地求他提一幅字,客氣得忘了自己同為畫家的身份,孫子似的。

    虞仲夜派人留了話給刑鳴,卻一點沒透露他下午就得在萬眾矚目的媒體人峰會上進行演講。

    原本受邀演講的是他本人,但此刻他人不在現場,身為明珠台的代表,刑鳴理所當然地被主持人邀請上台。

    直到主持人念出他的名字,眾人的目光與追光燈一併落在他的身上,刑鳴才知道自己來參會還另有任務在身,心道這麼出其不意倒也符合虞台長一貫的作風,多半就是故意。

    在座都是傳媒大佬、行業翹楚,刑鳴自知分量不夠,佯裝客氣地推讓一番,才落落大方地走上了台。他打小便有一點好,從來不怵見大場面,越是臨危受命,越能超常發揮,有時上一分鐘還在台下開小差,下一分鐘就能當著全校師生的面侃侃而談,天生就是那類應該活在人們目光中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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