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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34:00 作者: 陳雲深
果然,如他所料。
這老東西,是知道些內情的。一個沒了,自然要竭力保住另一個。不然,侯爵之位旁落不說,這長房豈不斷了香火?
真真不愧是能將紅菱投井換牌坊的人,能夠陰毒冷血如斯!
顧家這些老東西,沒有一個是好人!
顧思杳兩臂垂於身側,雙手緊握又旋即舒展開來,向著顧文成不卑不亢道:「大老爺且聽我把話說完,若無實在的憑證,侄兒也委實不敢信口開河。」
第114章
顧文成眼中帶著幾縷血絲, 惡狠狠的瞪視著顧思杳,半晌方才點頭道:「好, 我且聽聽你要說些什麼。如若沒有個確鑿證據, 信口雌黃誣陷手足,依照族規該如何處置, 你心中想必明白。」
顧思杳一字一句道:「侄兒自然明白輕重。」
顧文成將他從頭到腳看了幾遍,連道了幾聲好, 又重新落座。
顧思杳頓了頓, 重新開口:「今年清明時節,大太太、二姑娘、三姑娘同大少奶奶到撫仙湖踏青泛舟, 大少奶奶在湖上落水一事, 想必各位還記得。」
顧王氏不語, 顧文成道:「不是說念初被毒殺一事, 怎麼又扯到落水?」
顧思杳不答此言,繼而說道:「那日之後,大少奶奶曾同我說起, 在船上時是有人蓄意將她撞落水中。我便派人查探此事,誰知那船夫一家畏懼禍端,早已逃遁。人海茫茫,一時也難抓到他。直至近日, 才在江州下游一所漁村中發現了這廝的蹤跡, 將他擒獲。」
顧王氏面色有些倦怠,淡淡說道:「這些事情,同念初被害又有什麼干係?紅菱落水的事, 這些日子都沒個消息,早已不了了之。你今日卻又將它翻出來了。」
顧思杳微微欠身,說道:「老太太且聽孫兒將話講完,那人被孫兒抓獲,經過審問,他竟然招認湖上撞大奶奶落水,乃是受了侯府三爺的指使。」
這話才落地,顧王氏面色便已微變,一旁顧文成更不屑道:「這等市井潑漢,憊賴至極,東窗事發便狗急跳牆的胡亂咬人。這等瘋話,你竟然也信!」
顧思杳反問道:「然而他誰也不咬,為何偏偏咬上三弟?所謂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他一個鄉下漁夫,便是隨意編排個無意失手,也好過編造這等彌天大謊。何況,此事並非獨立成章。侄兒起初也是不信,將這廝嚴加拷問了一番,竟而盤問出來,這廝竟是常年替三弟辦事,手中有許多三弟寫與他的親筆書信,以為物證。」
顧王氏與顧文成聽到此處,臉上才一起變色。
顧文成正要開口,顧王氏已率先問道:「你大少奶奶同他並無冤讎,又是叔嫂,他做什麼要害她?此一節,說不通。」
顧思杳唇角微微上勾,又旋即如常,說道:「他本來要害的人並不是大少奶奶,而是二姑娘。」說著,也不待那兩人再問,當即說道:「我已問過了,那人說三弟要他將二姑娘又或大少奶奶其中之一撞入水中,若是二姑娘則更好。那時,李姨娘同太太不睦,有意壞了二姑娘的親事。若是二姑娘落水壞了名聲,宋家十之八九是要退掉這門親事的。大少奶奶則是因老太太待她好了,李姨娘生恐她奪了家中主事的權柄。清明時節,氣候尚冷,大少奶奶落水,不死也要重病,自然不能再同李姨娘爭衡。事後,也果然如此。」
顧王氏聽得雙手發顫,臉色沉沉,說道:「這些事情,想必都是李姨娘的罪孽,同老三有什麼相干?李桐香惡貫滿盈,現下已然死了,這事死無對證。你怎可推在老三身上?!」
顧思杳面色淡淡:「老太太莫急,我先前已說了,這廝手中有三弟與他的親筆書信。不止如此,三弟這些年來所做惡事頗多,經手之人也頗多。今日這事,必是人證物證俱全的。」
此話一出,顧王氏與顧文成臉色越發難看了。
顧思杳也不待他們兩個出言,當即向外吩咐道:「將那起人帶上來!」
話音落地,外頭一眾家丁齊齊答應了一聲,倒將顧王氏驚了一跳,不知外頭堂下怎麼就埋伏著這麼些人。
不過片刻功夫,只聽腳步雜沓之聲,就見眾家丁押著一夥男女進來。
走到堂上,那些家丁們大喝一聲:「見了老太太,還不跪麼?!」說著,向那起人膝後踹了一腳,那伙人便當即跪倒。
顧王氏打眼望去,卻沒有看地下跪著的男女,而是先打量了這起家丁一番,只見這起人面目不甚熟悉,仔細辨來,都是西府那邊的。
她心中越發驚疑不定,這邊是侯府,進來偌大一伙人,她竟全然不知!這侯府內宅,仿佛已全在西府掌控之中。
想及此處,她看向顧文成,只見長子臉上亦是滿臉不安。母子兩個對望了一眼,心中所想皆是一樣。
顧文成又看了地下跪著的男女一眼,見是四男一女。那四個男子年歲不同,形容不一,但看衣著皆是市井棍徒之流。那女子倒是年輕,大約還不上二十,容色憔悴,穿著一件銀紅色比甲,臉垂的低低的,兩綹鬢髮自頰邊垂下。饒是如此,顧文成依舊認出,這是長子房中的丫鬟,如畫。
一見此女,他心中不由微微一動,暗道:這婢子怎會牽扯其中?想到顧思杳控訴之事,那臉色不由更黑了。
顧王氏眼角微微抽搐,向顧思杳道:「思杳,老太太疼你,所以任憑你胡鬧。然而你也該有個自知,侯府是什麼地方,任憑你手下人說進就進的麼?!你帶人進來時,可曾問過我?問過你大老爺?!這般,我可問你一個不敬長輩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