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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34:00 作者: 陳雲深
劉夫人頗為不服:「什麼五姑娘,一個不知哪兒鑽出來的野種,也當個千金般抬舉,這顧家行事當真是昏亂!聽聞,竟是顧家大老爺在外頭的亂帳,所以才認個干孫女遮人耳目。老太太,您素日裡也疼愛玉燕的緊,怎麼今兒倒胳膊肘朝外拐,說起這個話來了?」
劉母沉聲道:「即便心裡看不上,面子上也總要過的去。人人都同她好好的,唯獨咱們玉燕同她吵鬧,叫人瞧著,豈不笑話咱們劉家沒有家教,教出來的孩子就是這等的輕狂做派?如今可好,這許多人看著,玉燕弄傷了臉,也壞了名聲,日後她還怎麼出門?誰家肯要一個這樣的跋扈驕縱的兒媳?!」
劉夫人聽到此處,著實有些慌了神,連忙說道:「還是老太太想的周到,我倒不曾想到此節,卻該如何是好?旁的都罷了,可千萬不要壞了玉燕的名聲。老爺在京中正同她說親呢,媒人現下就在城裡下榻。這事傳到他們耳朵里,豈不壞了事?」
劉母嘆道:「我便是擔心如此,方才同顧家的人才這般客氣。」說著,又瞪了劉夫人一眼:「你往昔把女兒教好了,又怎會出這樣的事?!」
劉夫人只得閉嘴聽訓,又求著劉母要對策。
劉母頷首道:「孩子打鬧,原也是小事。咱們玉燕也吃了虧了,顧家想必不會追究,此事揭過去也罷了。明兒你打發人,好生選上些禮品,到顧家去給人家姑娘陪個不是,也就了了。」
劉夫人心中縱然不甘,但關係女兒姻緣前程,只得作罷。
隔日,劉家果然打發了人到侯府賠罪,言辭恭敬有禮,又稱劉家老太太、太太甚是關心五姑娘,問她可傷著了,與她賠不是。
顧王氏聽了這番話,倒甚是開懷,又關切劉玉燕的傷勢,還將顧婷叫出來見人。
顧婷倒是淡淡的,受了人的賠禮,便立在顧王氏身側再不言語。
待劉府人走了,顧王氏便若有所思道:「這劉家姑娘傷了臉,大夫雖說不會落疤,但誰曉得以後?劉府現下想必忐忑的緊,我們這時候上門替老三求親,他們應當會答應下來。」
顧婷在旁聽著,神色淡然,沒有搭話。
吃過午飯,顧王氏照例歇晌覺去了。
顧婷便趁空出來,往洞幽居而去。
因著女學昨日出了事,今日不必上學,胡慧蘭此刻正在洞幽居同姜紅菱說話。
如錦進來報了一聲:「五姑娘來了。」就見顧婷遙遙走來。
顧婷進來,同著胡慧蘭招呼了一句,便向姜紅菱道:「奶奶。」
姜紅菱淺淺一笑:「事到如今,你叫我嫂子才是,也跟二姑娘一般。」
顧婷卻搖了搖頭,說道:「我來,是同奶奶說一聲,老太太有意替三爺向劉家提親,聘那劉玉燕為三少奶奶。」
姜紅菱微微一怔,便問道:「這消息准麼?」
顧婷說道:「上午劉家來人時,老太太說起的,已吩咐了人,待晚上老爺回來,就同老爺商議。」
姜紅菱心念飛轉,向她笑道:「我曉得了,三爺年紀不小了,也是該說親的年紀。劉姑娘年歲相仿,又是閨閣千金,老太太有此想法,也是理所當然。倒是多謝劉姑娘老同我說。」
顧婷神色落寞,笑了笑,說道:「府里只有大奶奶一人對我好了,我知道了些什麼事,當然告訴大少奶奶。老太太這會兒睡著,我才能出來。怕她待會兒醒來尋我,我不久坐了。」言罷,竟也不等姜紅菱出言,起身就出門去了。如素替她倒的茶,她連一口也不曾吃。
胡慧蘭看著顧婷的身影,若有所思道:「這五姑娘好似性子有些變了,往常她雖也不大愛說話,但瞧的出是個恬靜溫柔的孩子。今兒再看她,倒是冷清的多了。」
姜紅菱淡淡道了一句:「大約是昨兒的事,這孩子被嚇著了。」
胡慧蘭便也不再多言,又問道:「劉玉燕這件事,你待如何?」姜紅菱這兩日間已將侯府的事情揀了些講給她聽,顧婷所言之事,她頓時便明白過來輕重在哪兒。
姜紅菱眸光輕轉,說道:「這倒不是什麼難事,那劉玉燕也並非什麼良善之輩。」
胡慧蘭聞言,淺笑不語。
這般又過了兩日,顧王氏還在同顧文成商議去劉府提親之事,江州城中忽然傳言四起。人人皆道這劉府的千金小姐在侯府女學讀書時,無事生非,挑釁鬧事,親自動手毆打侯府的五姑娘。自己反倒吃了虧,臉被繡花針劃了兩個大口子,容貌全毀。又說這劉家小姐嬌生慣養,性子狂躁跋扈,平日裡在自家便整日不得安寧,去了旁人家竟也還要鬧事。一時里,劉玉燕那驕縱任性且毀了容的名聲,在江州城中四下傳揚開來。
街頭巷尾,市井坊間,那些閒漢婦人沒事便拿這些豪門中事嚼舌頭根子,得了這樣的好話柄自然不肯放過。
劉玉燕在江州城中,頓時名聲大作,比往昔姜紅菱的艷名竟還高上幾分。這倒也圓了她昔日,總想壓姜紅菱一頭的心思。
侯府見了這等情形,雖有心巴結,卻也不得不顧忌幾分,這當口上去求親,反倒辱了自家門楣。顧王氏同顧文成,也只好打消了這心思。
劉玉燕在家哭的死去活來,日日喊著要上吊。
劉母同劉夫人急如灶上螞蟻,卻毫無辦法。這嘴長在人身上,眾人皆在說,誰還能堵了他們的嘴不成?連當朝皇帝還堵塞不了天下悠悠之口,何況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