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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34:00 作者: 陳雲深
姜紅菱淺笑:「姨娘別說這話,你替她為虎作倀了這麼多年,得意不得意,姨娘心裡不清楚麼?如今,不過換成了我罷了。」
李姨娘冷哼了一聲,斥道:「你以為,你在她心裡能有多少斤兩?如若不是她要借你的手除掉我,你能這般風光麼?!」
姜紅菱臉上笑意漸深,一字一句道:「那又如何?總歸,我現下是風光了。何況,姨娘於我,也不曾手軟呀。」說著,輕笑了兩聲,又道:「家廟,可當真是個好去處。」
李姨娘臉上青白不定,半晌才低聲道:「若不是你定要偏幫著上房,我也不至於下這樣的狠手。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何定要與我作對?」
姜紅菱面色淡淡,睥睨著李姨娘,說道:「姨娘說差了,我誰也不幫。我只是,幫著我自己罷了。」
李姨娘定定的看著她,半晌忽然嘿嘿笑了起來,說道:「說的不錯,是我看走了眼。你其實和我是一樣的人,為了自己往上爬,是誰都能踩下去的。」
姜紅菱喟嘆了口氣:「姨娘這話又錯了,我從不造孽。那些事,可都是姨娘你自個兒做下的。何況,也不是我要你死。要你死的人,是老爺。」
李姨娘聽她提及顧文成,胸中一陣酸痛,眸中微微泛紅,不由說道:「我、我十六歲就跟了他了。給他生兒長女,這麼多年來,他從來不曾責備過我一句。就是後來太太進門,也是被我壓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差不離有大半的日子,他都在我屋裡。太太在我跟前,又算的了什麼!他如今竟這等狠心,竟要我死!」
她初時感傷,說至此處,心生恨意,又漸漸面目猙獰,切齒怒罵道:「還有顧王氏那個老賤婦,這麼多年來我為她勞心費力,替她把持侯府,到頭來竟要將我一腳踢開!她既不仁,怎能怪我不義!若不是、若不是……」她猛然抬頭,一雙眼睛赤紅如血,瞪視著姜紅菱:「若不是你中途出來砍了我一刀,我怎會落到如此田地!」
姜紅菱嘆息搖頭,淡淡說道:「你能說出這個話來,可見是白活了一世。你在侯府過了二十幾年,卻全然不知他們的脾性?老爺薄情寡義,老太太也是個口蜜腹劍之人。這兩人,又怎會受你的逼迫?不過是看在沒有撕破臉的份上,且還要用著你,方才縱著你。但你既捅破了那層紙,他們還會手下留情麼?」說著,她忽然俯下/身來,望著李姨娘的眼睛,輕輕問道:「你當真以為,當年那件事,老爺不知情麼?」
李姨娘張口就道:「那件事是我操持的,他怎會知道?!」說到此處,她臉上忽然一陣抽搐。
她猛然記起,當年顧王氏珠胎暗結,躲在繡樓里深居不出時,有那麼一日,她取飯回來,見尚且是少年的顧文成匆匆跑了出去。那時,她並未多想。如今想起,顧文成只怕當時已然起了疑心。
那麼這些年來,她費盡心機,百般耍弄手段,將顧王氏流落在外的這支血脈捏在手心之中,原來全在顧文成的掌握之下。那她這些年來,又算什麼?!
姜紅菱見她不語,料知她醒悟過來,又撂下一句:「即便沒有我,他們也不會要你活著。」
李姨娘心中酸痛難忍,禁不住眼淚撲簌簌落下,泣不成聲道:「我又有什麼錯?十歲進府當丫鬟,十六歲給人當通房,無過只是想過個好日子。後來有了孩子,又想替孩子們謀個好前程。我李桐香憑什麼就要過的比別人差?誰也不能看不起我們,誰也別想欺負我們母子!」
姜紅菱聽了這話,想起這兩世這對母子的所作所為,只覺得深感厭惡,她開口道:「好日子,誰不想過?可要是踩踏著別人掙來的好日子,過著就覺得心安麼?」
李姨娘仿若沒有聽見,只是自顧自的喃喃自語,念叨著什麼。
姜紅菱看著她,淡淡開口道:「你口口聲聲為著孩子,你如今要死了,他們可有一個來瞧你的?當娘的自私自利,孩子自然也有樣學樣。這,叫做反噬。」
這一言,猛然錘在了李姨娘心口。
她抬起頭,盯著姜紅菱的眸子,乾裂的唇忽然一咧,嗓音嘶啞道:「你也別得意,如今的我,就是明天的你。等哪日我兒娶了親,繼承了爵位,就是你的死期。你的下場,一定比我慘上千倍萬倍!我就在陰曹地府里,睜大了眼睛看著你!」
姜紅菱自然是不將這話放在心上的,她淺笑道:「那也得三少爺,有這個命才好。侯府死了一個少爺,也不怕再死上一個。橫豎,還有西府那邊,總不至於斷了香火。」
李姨娘雙眸圓睜,恍然大悟道:「果然如我兒所說,你和西府那邊的有私情!你這個淫/盪/賤婦,為了野漢子,才要這樣害我們母子!」
姜紅菱笑而不語,只看著李姨娘的癲狂之態。
李姨娘嚷罵了一陣,見她只是笑嘻嘻的,雖恨不得伸手將那張絕色姿容撕爛,卻苦於不能動彈。
她想了半日,忽然陰沉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我也告訴你一件事,讓你也好生快活快活。你以為,你是怎麼嫁到侯府來的?」
姜紅菱面色不改,只是淡淡的看著她。
李姨娘見她不接話,兀自說道:「你當是侯府的上你家去提親,硬將你娶進門來的?別做夢了,你這樣門第出身的女子,給侯府提鞋都不配呢!若不是你哥哥打聽到了大少爺要死,侯府又被人退了親,自己找上門來,毛遂自薦要拿親妹子給侯府沖喜,你會進的了侯府的門檻?!」說著,便仰頭厲聲尖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