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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34:00 作者: 陳雲深
姜紅菱在旁看著這對孩子的小兒女之態,不覺一笑,說道:「早晚的事,又臉紅什麼?」
顧婉聽嫂子打趣兒,一跺腳道:「嫂子你笑話我!」宋明軒卻正色道:「小弟卻以為,嫂嫂的話很對。」顧婉瞪了他一眼,小臉卻越發紅了。
顧嫿站在一邊,見這三人說說笑笑,不理自己,心裡有氣。她今年已然十歲,年紀雖小,卻已知道男人好不好看。又總聽人說起,顧婉這個未婚夫婿家中如何顯赫,人才如何出眾,便一門心思的想要搶奪過來。即便不能,也要令那顧婉不能成配,方才解恨。
當下,她仗著自己年小,上前攀住宋明軒的胳臂,磨磨蹭蹭,嬌聲嬌氣道:「明軒哥哥,你方才說要放風箏。風箏在哪裡?」
宋明軒不明底里,看她年紀小,又是顧婉的妹妹,便笑道:「在我這裡,等我拿。」說著,便吩咐小廝:「銅柱,把風箏拿來。」
那名喚銅柱的青衣小廝答應了一聲,便自行囊中取出一隻雙手大小的風箏。那風箏是燕子形狀,尺寸雖小,卻做的甚是精細,栩栩如生。
宋明軒將風箏取在手中,遞給顧婉,臉上漲得通紅,說道:「這是我親手做的,聽說你喜歡燕子。你瞧瞧,喜歡不喜歡?」
顧婉本被顧嫿氣的七竅生煙,忽聽宋明軒這般說來,心裡那股氣頓時消了,又看風箏精巧秀氣,想到這是宋明軒親手替她做的,不覺心頭甜甜的,含笑應了一聲。
姜紅菱冷眼旁觀,她活了一世,哪裡不知顧嫿打的主意,心裡冷笑了一聲,張口道:「三姑娘,宋公子可是你未來姐夫,你這樣吊在他胳膊上,這裡又人來人往的,成什麼樣子?」
那顧嫿本是仗著自己年紀小,撒嬌發痴,聽了姜紅菱的話,無可反駁,又不好再裝傻下去,只好下來。站在一旁,嘟著嘴,陰沉著臉,一聲不發。
顧婉見嫂子斥退了顧嫿,心裡開懷,向宋明軒道:「咱們放風箏去。」
宋明軒自然是沒把那胖丫頭放在眼中,應了一聲,就拉起風箏線,同顧婉放起風箏來。
姜紅菱立在一株榕樹下頭,看著眼前這對少年男女奔跑嬉鬧,淡淡道了一句:「這不該自己得的,就不要總惦記著。不然,活得太累。」
顧嫿抬起頭來,眨著大眼睛,說道:「大奶奶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姜紅菱低頭,看著那張肥嘟嘟的臉,淺笑道:「我隨口說說,三姑娘聽不明白就罷了。」
顧嫿看著姜紅菱,日頭透過樹枝落在那張清冷艷麗的臉上,影影綽綽。那雙明澈的眼眸,仿佛一口深井,透著幾許寒意。
顧嫿忽然打了個寒噤,不知為何,她心底生出了一股懼意。
正當此時,不遠處忽然有人高聲道:「紅菱!」
姜紅菱一怔,順聲望去,卻見一文雅男子正向這邊走來。
她微微一呆,暗自忖道:怎麼竟會在這裡碰見他?
第29章
那男子走上前來, 向著姜紅菱莞爾一笑:「紅菱,許久不見了。你……過得好不好?」
姜紅菱見他當面直呼自己閨名, 又是大庭廣眾之下, 心裡頗有些不大自在,淡淡道:「章公子, 妾身已然出閣,這小時候的稱呼就不要再提了。」
那男子面色微淡, 淺笑道:「顧夫人。」
顧嫿仰著臉看著眼前之人, 但見這人大約青春二十,面色白淨, 狹長的眸子, 甚是溫文爾雅, 著一件杭州綢緞鶴氅, 玄色素麵錦緞深衣,身姿挺拔,卓爾不群。
顧嫿今年十一, 已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近來漸知人事,見了這樣姿容出眾的男子,不覺臉上微微泛紅, 又看他對姜紅菱口氣曖昧, 心底冷笑了兩聲,暗道:平日裡倒裝著一副貞潔烈女的面孔,原來也跟人不乾不淨。
心中想著, 她笑著問道:「大奶奶,這位公子是什麼人啊?你們之前認識麼?」
姜紅菱瞥了她一眼,見她眸光一閃,甚是狡黠,便知她已然想歪了,心底微有不悅。雖不大願意理會這顧嫿,還是說道:「這位章公子與我娘家原是世交,故此識得。」
這章公子名叫章梓君,其父乃是江州指揮使。這章梓君雖生的一副的文人面孔,卻倒是個練武之人,自幼刷槍弄棒,練了一身的結實筋骨。
章家在江州亦是世家,同姜紅菱娘家乃是世交。故而章梓君同姜紅菱,乃是自幼相識。這章梓君比姜紅菱大上幾歲,人事早知,看著這位日益美麗的世妹,心中不覺動情於她,也曾向母親透漏過心事。
然而姜家如今官運不濟,姜紅菱父母早逝,其兄姜葵不過是區區一屆文官。姜家在江州城眾多世家之中,十分的不顯眼。章家的長輩,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家的長子長孫,討這麼一個徒有艷名,卻沒有娘家勢力襄助的女子為妻的。
章梓君求姜紅菱為妻而不得,一則是心中賭氣,二來也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家中為他說了許多親事,他卻始終不同意,拖拖拉拉到了十九歲竟還不曾成婚。
當初聽聞姜紅菱許配了顧家,他心中激憤不甘,卻也無可奈何。然而不出兩月的功夫,就聽聞姜紅菱所嫁的夫君一病身故了,她竟然成了寡婦,章梓君心底便如開春化了的江水,再度活泛起來。
今日清明,他本是陪著表弟妹來城郊踏青遊玩的,卻不期在望仙湖畔遇見了姜紅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