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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31:29 作者: 閒默
趙姨娘臉上笑容沉靜溫柔,目光卻陰狠而複雜的看著大姐兒,直看著畫遠將大姐兒抱到另一邊玩了,這才和老夫人笑道:「這要是個哥兒多好,夫人就有盼頭了。」
「要是個哥兒,」老夫人接過丫頭遞上的茶,抿了一口才接著道:「哪有大姐兒這福氣?連娘娘都說大姐兒好福氣。」
「可不是呢,這么小就封了縣主,以後再怎麼著,一個郡主穩穩的,也就比公主略差了一線,這樣的好福氣,天底下哪有幾個人能有?」趙姨娘的話里隱隱約約透著羨慕,老夫人看著她笑道:「你到底看不透徹,大姐兒這福氣,公主哪比得了?那尚了公主的,一輩子的前程就完了,尚了公主就丟了前程,好男兒哪個肯?公主就是個尊貴罷了,大姐兒就不一樣了,論尊貴不差多少,朝廷不限郡主夫前程不說,能靠上秦王府,反倒是天大的好處,這樣的好親,哪個男人不歡天喜地?這才是大福氣。」
趙姨娘忙陪笑答是,老夫人看著她,眼裡帶著絲說不出的憐憫,猶豫了片刻低聲道:」過去的都過去了,人各有命,咱們就修後世福吧。」
「老夫人教導的是,過去的事我早忘的乾淨,哪還有什麼好計較的?」趙姨娘答的極快極順溜,老夫人目光黯然微沉,心裡嘆了口氣。
禁中,御宴正酣,秦王神情懶散的從正殿踱出來,正要往前面空處透透氣,遠遠看見周子玉兩眼放光奔過來,想起還關在王府角落裡的周夫人,秦王皺著眉頭,忙轉身幾步進了旁邊熱鬧的偏殿。
秦王微微頜首應付著隨時隨地的請安問好,臉上表情模糊、漫無目的踱著步子,散亂的目光落到正說的眉飛色舞的翰林院詞臣蘇燕青身上不動了。
蘇燕青精樂律善詞曲,家資富饒,人品俊秀,生性風流,是號稱潘驢鄧小閒俱全的人物,在京城紅粉堆里聲名顯赫。
秦王到蘇燕青身後拍了拍他道:「陪我說說話兒。」蘇燕青急忙排眾而出,跟著秦王轉到旁邊的抱廈間,秦王沉臉低頭,足足喝了兩杯茶,直喝的蘇燕青心神不寧的前前後後檢討了幾百個來回,秦王才開口道:「你慣會女人身上用心思,我問你,天底下有沒有不嫉妒的女人?」蘇燕青重重楞了下,過的那幾百個來回中,唯獨沒有這事。
「女人男人都是人,只將心比心就是。」蘇燕青不明就裡,答的很是謹慎,秦王聽的先皺眉又舒開,片刻功夫又皺在一起,越皺越緊,直擰成一團:「男女怎麼能一樣?男人要開枝散葉,自然要廣置妾侍,女人卻最重貞潔,一言一行須嚴守女訓女戒,這怎麼能比?」
「王爺這話也是,男人女人生而不同,這不同卻不在心性上,那嬰孩生下來,並不知自己是男是女,也沒有羞恥是非之心,餓既食,渴既飲,高興了就笑,難過就哭,禮儀世情一無所知,既長大,就得依聖人之道教導,男人讀書明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女人則讀女訓女戒以約束天性,可見這賢惠不妒,是修養約束天性所致,若論本性可絕非如此。」蘇燕青細細解釋,果然深得『小』字精髓。
秦王聽的臉色陰沉,半天沒說話,蘇燕青是個聰明人,說到這裡,自然明白秦王這不高興跟自己沒大關係,滿眼好奇的看著秦王,不知道他這是對哪位美人兒上了心。
「你說說,這女人對你上沒上心,你怎麼看出來的?」秦王這回直截了當請教了,蘇燕青牙痛萬分的咧著嘴,這話怎麼說?這種憑感覺的事,哪能說的明白?
「這個,她對你特別溫柔,不管做什麼,目光就一直粘著你不離片刻,你心緒變化她最先覺出,你高興她顏如花開,你難過她若雨打霜欺,哪怕只有半天不見,她也思念難安,她盼著你時時陪在她身邊,不得不送你走時,那份依依不捨讓你非得狠下心,頭也不回才能走得脫……」蘇燕青邊想邊說,越說越順溜,秦王越聽臉越黑。
「我問你,她要是心裡只有你,是不是就很怕你?一見你不高興就陪小意,小心翼翼看著你的臉色說話?」秦王打斷蘇燕青滔滔不絕的描述道,一句話問的蘇燕青抬眉瞪眼,好一會兒才失笑道:「這一條從沒聽說過,那是奴兒對主家,這愛意一升,必想要親之呢之,怎麼會怕呢?你不高興她陪小意哄你高興倒常有,不過,照臣下的想法,女人乃嬌花弱柳,得要男人時時照拂關愛,哪能反過來讓她們哄男人高興呢?要時時哄著男人高興的,那是勾欄紅伎迫於生活不得已而為之,所謂□對恩客……」蘇燕青聲音越說越輕,話音裊裊而停,因為秦王一張臉已經黑成了鍋底。
秦王在王府門口下了馬,揚手就給了個沒眼色的門房一鞭子,隨著他一路橫衝,『爺今天心情極其不好,能躲多遠躲多遠』的小風就吹遍了秦王府下人。
秦王院裡,女訓女戒學習標兵、姨娘界的模範林姨娘仙草正和雲秀頭抵著頭,鬼鬼祟祟的嘀咕著她倆的跑路大計。
「……總算跟蘊秀門見上了。」雲秀前面說書般一通訴說,總算說到了正題,林仙草揉了揉耳朵,把走了的神拽回來,趕緊凝神聽重點。
」誰知道諸姑姑一見面先謝我,諸姑姑就是蘊秀門在京城這一帶的大姑姑,你猜諸姑姑為什麼謝我?」
「我連蘊秀門大門朝哪兒開都不知道,怎麼猜得著?你快說!」林仙草頭一回發現雲秀這麼磨蹭,廢話也多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