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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30:18 作者: 等月
聽這話的意思,荊謂雲是不準備在這裡休息的。
時郁一時間分辨不出是自己跟男人走膽子大,還是這個人膽子更大。
家門鑰匙說給出去就給了,眼皮子都沒見眨一下。
時郁不禁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他個子很高,肩膀也寬,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陰沉感,卻莫名覺得值得信任,不像傳聞里說的那般凶。
荊謂雲沒管時郁怎麼想,直接拉開了門。
屋子向陽,陽光傾瀉下來,整個客廳都是暖色調的,沙發上放了許多小巧可愛的抱枕,各種玩偶,一看就是女孩子會喜歡的那種,不像是他會用的。
地面上鋪了一層毛絨絨的地毯,即使是赤腳走在上面,也不會感覺冷。
不等時郁開口說話,一雙拖鞋就放在了她腳邊。
那是一雙軟底的兔子拖鞋。
恍惚間,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相同的布置。
時郁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心裡想好的措辭頓時忘得一乾二淨。
她本想隨便找個藉口離開。
不管怎麼說,兩個成年正經男女,待在一個屋檐下,都是極具危險性的。
可是,當看到客廳的布置時,所有要離開的話,全卡在了嗓子眼,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
「砰!」
手裡的鑰匙脫手,砸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時郁卻始終無法回神。
那道門檻,就是一道無形的邊界線,若是踏入,怕是就會萬劫不復。
她站在門外,無法言述的酸澀感一涌而來,全身緊繃著動彈不得。
她這是怎麼了?
為什麼,突然有一種強烈到想要哭出來的感覺。
荊謂雲定睛看了地面幾秒,慢慢在時郁面前蹲下身去撿掉在地上的鑰匙。
大概是時郁好半天不說話,他突然抬起頭看向她。
四目相對的瞬間,時郁猛地往後退了幾步,直接撞在冰冷的牆面上,如墜冰窟,血液都被凝滯了一般的冷。
男人蹲下來撿東西的動作,好熟悉,似乎在多年前,也出現過這一幕。
兩人一站一蹲,死死盯著對方,誰也不說話。
最後是荊謂雲先妥協了。
「我告訴你東西在哪裡就走,鑰匙就這一把,沒人會進來,包括我,你放心……」
他耷拉著腦袋,眸光黯然,以為她是怕他趁機做些什麼。
這話一出,時郁心底驀地泛起苦澀與心疼,仿佛在為這個一而再再而三讓步的男人而疼。
腦海里不停地有個聲音在說。
不要這樣……
不要這麼卑微啊!
為什麼說話做事要小心翼翼的,總是一副害怕被人討厭丟棄的樣子?
荊謂雲追時郁真的一點也不大膽,除了在食堂問了那些話以外,從未做過半點惹人心煩的事。
他似乎知道她討厭麻煩,只敢在食堂出現,和她一起吃飯,別的都不做。
沒表白過,沒說過喜歡,可奇怪的是,似乎全校的人,都知道他喜歡她。
直覺告訴時郁,這個男人很危險。
她現在應該掉頭就走,離得越遠越好,可對上那雙滿是渴求的眼眸時,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在學校里,荊謂雲也是個很獨的人,和他一起從國外來的交換生,都認識了不少朋友。
只有他。
他始終圍著她轉,性格糟糕透了,和誰都相處不好。
仿佛,沒有了她,就不會有人陪他一起了。
時郁過去十九年裡就沒遇到過這種人。
傅雲禮雖然也粘人,但他有自己的社交圈,偶爾還會領個女朋友回來,讓她認一下人。
荊謂雲沒有。
他好像完全沒有社交圈,整個世界,只有她一個人。
良久的沉默。
荊謂雲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注意著大小姐的微表情。
哪怕沒了讀心的能力,他依然確定,自己是最懂她軟肋在哪裡的人。
「你要是還介意,這鑰匙……」
話還沒有說完,時郁當即脫掉鞋子,換上拖鞋,「砰」的一下把身後的門關上了。
動作一氣呵成,流暢的時郁自己都覺得自己腦子出了毛病。
艹!
她進就進了,把門關上幹什麼?
腦子瓦特了嗎?
時郁頭一次對自己,以及整個世界產生了懷疑。
不過很快她就給自己找了個合理的解釋。
這房子可不小,鑰匙要是被扔了,多可惜啊!這已經不是一句「浪費」能形容的了。
她是真的怕了,荊謂雲那句,「你要是不用,就扔了吧。」
紙能扔,水能扔,扔房子這不純純傻比嗎?
扔了不如給我,扔了不如給我,扔了不如給我……
時郁在心裡默念了數遍,才終於平復下來心情,只是心跳依然有些快。
荊謂雲看著她,唇角微微上揚,躬下身來與人平視,目光幽深,咬字很輕:「時郁。」
時郁眼睫顫了顫,沒由來的一陣心慌,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用力摳著掌心。
羊入虎口?羊入虎口!入口也就算了,這門還是她自己關的。
倘若不是荊謂雲就在眼前,時郁覺得自己此時的腦袋應該磕在旁邊的牆上,好好冷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