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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30:18 作者: 等月
她漱了好幾遍口,那股味道才散了一些。
時郁突然想起,荊謂雲那天問她可不可以抽菸。
煙的味道其實並不好聞,不喜歡的人,聞了甚至能噁心到吐。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
但同樣的,也有人迷戀煙的味道。
時郁說不上來喜不喜歡,她沒抽過煙,但她知道,她不討厭荊謂雲抽菸。
似乎所有的東西,只要刻上荊謂雲三個字,就不會厭煩。
即使是她曾經最怕的「哥」。
時郁沒有讀心術,她只能算是心思敏感,用一種作為女人天生的第六感來判斷。
恍惚間,她腦袋裡莫名冒出來荊謂雲曾經和她說的話。
「時郁,你叫我一聲哥試試?」
「……」
「叫我哥。」
如果,那個人是荊謂雲的話。
也不是不行。
————
時郁又睡了。
期間時宴擎和蘇婉來過幾次,都沒能見到時郁醒來。
許衡目睹了全部過程,把時郁喝粥,又吐出來的事告訴了兩人。
這是一種應激反應。
可能是看到某個人,聽到什麼聲音,亦或者回憶起了什麼,這些都有可能。每個人的反應都各不相同,時郁的表現則是靠嗜睡來逃避。
比較慶幸的是,她目前沒有尋死的跡象,但這並不等於零,身邊必須時刻有人盯著。
許衡又詢問了下,時郁曾經是否有目睹過人死亡,或者自身曾受到過瀕死的威脅。
回答是沒有。
可種種跡象又表明,時郁目前的狀態,有點像創傷後應激障礙。
不然她不可能突發性的變成現在這樣,萬事皆有因。
還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許衡建議不要讓時郁一直住院,哪怕是個正常人,長久的面對醫院,也會生出壓抑的心理。
不曾想,沒等時郁出院,她的身體就先叫囂著不適了。
她發燒了。
且燒得很厲害。
荊謂雲弄了條濕毛巾,想要幫她擦一下臉。
誰料,毛巾剛接觸到皮膚的瞬間,時郁就眉頭緊皺,無意識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以一個極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勢,蜷縮在床上。
她抱著肩膀的手都在發抖。
荊謂雲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一直未睡,讓他的身體也說不出的疲憊乏力。
病房裡,從天花板到牆壁再到地上的瓷磚,都透著可怖的白,仿佛在那片白的後面藏著一隻只猙獰的怪物,隨時可能衝出來,裂開巨口,把人吞下去。
荊謂雲想。
大小姐可真作啊。
當初那句話真是原封不動的還回去了。
他和她都喜歡作踐自己。
自找苦吃。
醫生給開了退燒藥,少女卻始終不肯張嘴,牙關緊咬,稍微強硬一點的話,她就像受了驚的小獸,捂著腦袋往被子裡鑽。
時宴擎和蘇婉看了不忍心。
沒辦法,最後是荊謂雲按著人,強行掰開嘴灌進去的。
「咳咳咳……」
時鬱閉著眼咳嗽,兩隻手卻無意識地抓住了始作俑者。
「荊謂雲……」
大小姐燒得迷糊,分不清現實夢境,似在夢囈,輕喚著人的名字,「荊謂雲?」
荊謂雲喉結滾了滾,聲音發啞,「是我。」
不知道為什麼,在話音剛落的瞬間,顫慄不安的少女,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仿若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感,鋪天蓋地壓了下來,從四面八方溫柔的包裹住她。
她信任他,依賴他,離不開他……
只有在他面前,才會卸下所有防備與戒心。
大小姐是個沒良心的。
在睡著時,才肯讓荊小白菜走進她的世界。
創傷後應激障礙也好,抑鬱症也罷,無論是什麼荊謂雲都能接受。
時郁的病會反覆發作,可能毫無緣由,也可能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
脆弱易碎。
荊謂雲不是醫生,不會看病,更不會治這種心理疾病,他自己都在生病。
但很神奇,他和她靠近時,兩個人好像都挺正常的。
前提是,他們不能離開對方。
時郁睡覺很老實,姿勢基本上沒怎麼變過,側身,蜷著身子,指尖微微痙攣拽緊了荊謂雲的衣服。
細軟的黑髮隨意地鋪灑在枕頭上,皮膚白如霜雪。
她很少見光,頂多在天氣不算特別熱的時候,會叫人搬個躺椅去別墅外的那顆銀杏樹下乘涼曬太陽。
六七月份正熱的時候,她就不出門了。
那次年級旅行,時郁差點中暑,玩得雖然高興,但她體質也是確確實實得弱,受不得一點傷害。
仿佛在那冷白的皮膚下,藏了無數傷痕,日日夜夜折磨著她。
大小姐,應當被人寵著。
荊謂雲靜靜望著她的睡顏,不由自主俯身伸出手,想要用手撫平她微蹙的眉頭。
卻又在離她極近的地方停住了。
到底是收了手,心間不免隱隱作痛。
大小姐其實很粘人,做卷子時旁邊必須有人陪著,每隔一會兒就要用眼睛偷偷瞄一下旁邊,似在確認那個人沒有走一樣。
睡著的時候,也會無意識地尋找依靠。
她還喜歡一些小心翼翼的試探,例如碰碰指尖,拽拽衣服,當被發現時,就用一臉無辜的表情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