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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30:18 作者: 等月
    可一回想起時郁昏睡過去時的場景, 就忍不住想抽。

    冷靜不下來。

    少女絕望到滿目死態,看不到一點希望, 仿佛自我放逐般, 沉淪瘋狂。

    她想和他做。

    想用這樣的方式來一場恣意的告別。

    和以前一樣,先提出來的人是她, 先逃避的人也是她。

    荊謂雲不是沒來過時郁的房間, 但這樣和她躺在一張床上,還是第一次。

    房間裡很安靜, 聽不到一點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 少年從床上起來, 幫人掖了掖被角, 起身時, 餘光注意到放在柜子上的魚缸。

    裡面有一條黑色的金魚正悠閒的游著,都說,魚只有七秒鐘的記憶,是不是因為它記不得事,所以才感受不到孤獨,哪怕只有它一個,也能自由自在的活著。

    荊謂雲餵了魚,又簡單收拾了一下時郁的房間。

    其實沒什麼好收拾的,時郁的東西很少,少到她好像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會在這裡住很久。

    忽然,荊謂雲在床頭櫃裡看到了一個貓貓鑰匙扣。

    是那天大小姐在夜市被拍照後換來的,不只有鑰匙扣,還有兩張鬼屋門票。

    荊謂雲驀地沖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間,在一本書里找到了兩張保存完好的門票。

    錯過,是否是早就註定好了的呢?

    每次想要去鬼屋時,總是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擱,直到他都快要忘記,他還想領她一起去鬼屋玩來著。

    荊謂雲把書翻到下一頁,裡面夾了一張有摺痕的紙條,上面寫著:

    [午休去打破傷風]

    那一瞬間,荊謂雲好似失了所有的感官與知覺。

    他用手抓著這些東西,好像這樣就能抓住大小姐了。

    這些都是大小姐曾來過的證據,是她留下的痕跡。

    很久後。

    少年沒有任何徵兆地彎下腰,從喉嚨里發出無聲的嘶吼。

    他用手捂著心口處,把那裡的衣服攥緊,身子越彎越低,最後終於支撐不住,「砰」得一聲跪在了地上。

    ————

    「艹你媽的,你放開老子,你瞎了嗎?看不到他們精神狀態波動成什麼樣子嗎?」

    時祈用力咬著牙槽,他身上被綠色環形狀的數據捆住,動彈不得,只能衝著虛影怒罵著。

    虛影面無表情看向他,悠然道:【打得賭還未結束。】

    聞言,時祈無力地垂下頭,「難怪都說神是冷漠無情的。」

    沒有喜,沒有怒,不會悲,不會疼,這就是管控萬千世界的主神。

    【……】

    時祈是第一個自我升級的系統,那天,他用數據代碼,一點一點創造生成出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人類形態。

    然後,他與系統主神打了賭。

    一個挺幼稚,沒什麼意義的賭。

    就賭:「你信不信時郁和荊謂雲,能把這次任務完成?」

    根據數據顯示,本次任務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

    虛影向來只在意數據的結果,不明白時祈哪來的自信扭轉乾坤,能把崩壞到如此地步的劇情拉回來。

    然後時祈說,「不信的話,你自己去看看。」

    虛影看了,他只看到宿主和這個世界的主角每天膩歪在一起。

    這就是所謂的感情?

    ————

    緊閉的門窗密不透風,房間裡的溫度適宜,不會冷,也不會熱。

    時郁卻好像是進入了冬眠的動物,身體溫涼,呼吸微弱,一動不動。

    荊謂雲站在床邊,看著床上略微凸起的地方。

    大小姐還在睡,她睡了很久,一開始是三個小時,醒來時,她表情麻木一言不發,很快又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然後是七個小時,外面的天徹底黑了下來,她的房間卻依舊明亮。

    荊謂雲記得,時郁有拉上窗簾點燈的習慣,他不敢關燈,怕她會害怕。

    後來是十幾個小時,少女滴水未進,只要醒來,就如同驚弓之鳥,雙手抱住頭,用力捶打腦袋,仿佛這樣就可以把自己砸昏過去。

    荊謂雲知道,時郁發病了,而且這次的原因是他。

    所以,無論他怎麼哄,怎麼安慰,都沒有用了。

    這次的病情異常嚴重。

    荊謂雲給大小姐挑了件漂亮的衣服,給她換上,又用濕巾幫人擦了臉和手,期間時郁醒過來一次,眼神空洞,黯然無色。

    他當時正在幫她梳頭,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很熟練的就能把頭髮紮好。

    少女像個破布洋娃娃,軟綿綿地靠在椅子靠背上,任由他隨意擺布,半點反應沒有。

    她這次,都不會打自己了。

    荊謂雲和她說話,她也不理,仿佛被隔絕在了另外一個世界。

    「別怕,我帶你去醫院,沒事的……」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時郁,還是在安慰自己。

    他攬住少女纖細的腰肢,而後微微彎腰,俯身將人橫抱起來,走出房門。

    整個別墅的人都被驚動了。

    ————

    醫院的走廊空蕩蕩的。

    少年坐在冰冷的金屬長椅上,用手肘撐著膝蓋,眼眸低垂,望著地上的瓷磚,好似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

    漆黑的碎發遮住眉眼,看不清表情,也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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