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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30:18 作者: 等月
    失聲了。

    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時郁有點記不清了,從荊謂雲破釜沉舟說的那些話,和之後做的那些事以後,她好像每天都生活在荊謂雲的保護下。

    他不捨得讓她受一點傷害。

    她卻總是在傷害他。

    荊謂雲和時郁是一類人,他和她都是在黑暗裡無聲無息生長的野草,無人問津,無人在意。

    明明小孩子應該是最天真的,最肆無忌憚的,他們卻背負著常人無法想--------------/依一y?華/象的痛苦,在黑暗裡滋生,逐漸生長,碰到一點光亮,就會被灼傷化為灰燼。

    時郁不由自主回憶起,她幾歲時看到的場景。

    小孩子纏著母親要吃超市裡的雪糕,耍賴,撒嬌,然後母親無奈地妥協,又教育道:「只可以吃一塊哦,吃多了肚肚會痛的。」

    好像,在其他人那裡,無論是闖禍了,還是發生任何事情了,都會有爸爸媽媽妥善的幫人處理好。

    等到大一點了,青春期叛逆的孩子,會和周圍人抱怨父母管的太多。

    而他和她,從一開始,就不曾擁有這些。

    他們的相遇,相知,相識,就好像是從上天那偷的一塊糖,要小心翼翼地藏起來,不能被人發現。不然,這塊糖隨時都有可能被收回去。

    這是一塊幸運的糖,因為,它真的好甜。

    這是一塊不幸的糖,因為,它不屬於她。

    仿佛深陷沼澤之地,無論怎麼掙扎,都是無用的,哪怕做的再好,也無法擺脫被拽下去的命運。

    太殘忍了。

    時郁看不到荊謂雲此時的表情,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現在她還能抱著他。

    哪怕這個擁抱,並不能帶來一絲溫度,卻也不想鬆開手。

    她突然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時郁今天穿的睡衣是給荊謂雲過生日穿的那件,有點薄,也有點透,抱著荊謂雲蹭了半天,領口往旁邊偏了偏,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和好看的鎖骨。

    她承認,她現在十分不爽。

    哪怕荊謂雲能凶她一下,和她吵一架,罵她只會無理取鬧,她也不至於手足無措到這種地步。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回應少年那強烈的情感?

    時郁鬆開手,站起身,她很瘦,弱不禁風的樣子,好似風都能將她摧毀,可偏偏她又很固執,即使被風浪吹打的滿身是傷,死也不改初心。

    她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下一秒就會消失。

    荊謂雲心裡的不安一寸一寸擴散。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會離開,連呼吸都撕裂一般的疼。

    他其實也是個很自私的人,所求之事,無非是時郁二字。

    一種罪孽又陰暗的想法在心底滋生。

    少年眼神陰鷙,脊背微彎,漆黑的碎發遮住眉眼,落下一片無光的陰影。

    他問:「時郁,你怎麼了?」

    好熟悉的話,他好像能精準的知曉時郁每一個失控的瞬間,然後問她,你怎麼了?

    一遍又一遍問,一次又一次沒有得到答案。

    即使,荊謂雲早就知道了答案是什麼,卻固執地想要撬開大小姐的嘴,讓她親口說出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呢?

    荊謂雲自己也不記清了,比起演技拙劣的大小姐,他的演技堪稱完美。

    好像,是校運會結束那天,時郁一個人待在化妝室,心裡想的全是一個沒聽過名字的人。

    提起那個人時,她的心聲有無奈,有悲傷,還有堅定。

    荊謂雲當時就在門外。

    聽得一清二楚。

    直到梁恬來了,問他:「荊謂雲?你怎麼不進去呀?」

    他說:「剛到。」

    第81章

    其實是知道的。

    什麼都知道的。

    突然轉變, 像換了個人一樣的大小姐,不是以前的「時郁」。

    她會在聽到抱歉時,在心裡說, 「道歉的話, 不就好像全都是我的錯一樣。」

    會在荊謂雲的手受傷時,找藉口讓他出去處理傷口。

    她總是默默地做著一切,儘可能的對他好, 又不表現出來。

    一開始, 荊謂雲也不懂,以為女生都是心口不一的,但是時間久了, 他覺得他好像能明白她的想法了。

    所以,他拼盡全力想要抓住她。

    留下來, 求你了……

    如果沒有大小姐的出現,荊謂雲可以像原來那樣繼續生活, 在暴虐肆意的人生中,被折磨, 被束縛, 永遠沉淪。

    他本就生於黑暗,何懼黑暗?

    可現在, 在那片黑暗中, 有一抹身影散發著微弱的光亮。

    從開始的點點滴滴,到後來的悄無聲息占據了他整個人。

    荊謂雲很想直接問。

    你是不是, 不要我了?

    但你覺得對不起我, 這些天來的親昵都是補償和彌補, 是嗎?

    還記得那天不顧一切的詢問。

    「大小姐, 你會放棄我嗎?」

    荊謂雲無法忘記時郁那個時候的表情, 她臉色幾乎是在一瞬間白得失了血色,渾身顫抖,對這個問題表現得很是抗拒。

    她的心聲亂七八糟的,像是散亂的毛線球,怎麼也找不到線頭,沒有辦法重新拾起整理。只是手忙腳亂地收拾著,可是線球卻越來越亂。

    但讓人無法忽視的是,當時的她,心裡多次出現一個男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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