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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30:18 作者: 等月
就在這時,時郁伸出手指著荊謂雲呵斥道:「還不趕緊給我認錯!別以為裝啞巴, 我就會放過你!」
「對不——」荊謂雲垂頭,低聲道。
不等「起」字的音發出來, 大小姐就更氣了, 抬手拍在他嘴巴上,「啪」的一聲清脆的響。
不是扇耳光那種打, 而是有點收不住力的拍。
細軟的手指還放在唇上沒有拿下來, 荊謂雲微仰著頭,身子止不住地發顫。
頭頂的光被大小姐擋住了, 所有的一切被陰翳取代。
那片陰影似要吞噬所有理智, 將人拖進深淵中沉淪, 萬劫不復。
誰說只有光才吸引人, 黑夜的月同樣攝人心魂。
荊謂雲像是和時郁一起墜入醒不來的夢魘中, 追隨著本能,輕輕舔了一下少女的指尖。
時郁醉得厲害,沒什麼感覺,只覺得纖細的手指似被灼熱的燙了一下。
她收回手,陰惻惻又帶點哀怨地看著荊謂雲,「我讓你認錯,你為什麼道歉?」
「……」
「你知道對不起是什麼意思嗎?對不起代表著你做了非常非常過分的事,要獲取別人的原諒,而對方還不一定會接受。」大小姐說的很認真,挺像那麼回事。
「……」
荊謂雲不敢打斷她,也反應過來剛才自己控制不住做了什麼,低著腦袋不吭聲。
「認錯,是你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而我聽了就不跟你計較了。」
對不起和我錯了,本意上來看,似乎沒什麼區別。
但在時郁的認知里,她聽不了「對不起」三個字,有太多的事,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翻篇掀過去的。
說「對不起」對時郁來說是一種傷害。
無論是她和別人說,還是別人和她說,都是如此。
「我錯了……」
少年慢慢慢慢地靠在時郁肩頸下方鎖骨那裡,聲音沙啞微哽:「我錯了,以後不說了,再也不敢了。」
下一秒,他發頂落下一隻手,毫無規律地亂揉了一通。
荊謂雲死死抿唇,不敢抬頭去看大小姐。
他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卻克制不住想要靠近她的本能。
偏偏大小姐步步緊逼,根本不放過他。
「那你再說怎麼辦?」時郁問。
莫名有種宮廷劇里上位者質問人的意味,這時候,如果換了劇里的人,大概會立馬說一句,「再說就掌嘴。」之類的話。
可時郁打荊謂雲那哪裡是打,分明是往火上澆油,讓人燃得更加熱烈。
荊謂雲沉默了好半晌,溫熱的氣息呼在少女淨白的鎖骨處。
他閉上了眼,妥協道:「隨你處置。」
「好!」時郁同意了。
醉酒的她很好說話,仿佛別人隨便糊弄兩句,她都會深信不疑。
大小姐折騰了一晚上,很累,「懲罰」完荊謂雲以後,身子一晃,直接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壓在他身上。
「砰——」
沉悶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也沒多大。
荊謂雲順勢往後一倒,兩人深陷進柔軟的床里,他抱著時郁翻了個身,改為側躺著,同時把人調整了下姿勢,讓她枕在枕頭上。
大小姐這會兒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平穩,終於消停了。
荊謂雲沒閉眼,而是靜靜看著時郁抓著自己衣服的手。
她抓的很緊,非常沒有安全感,像是怕一鬆手,就會失去什麼。
荊謂雲眼底涌動著暗火,心裡清楚,這怕是個不眠夜。
他又摸出那個金屬打火機,「啪嗒」一聲打開,一簇不大的火焰冒出。
很神奇,就這麼點火,卻燙到人不敢去碰,又迷戀貪婪地宛如飛蛾撲火般,想要衝上去。
至死方休。
荊謂雲喜歡的從來都不是煙的味道,而是火點燃煙的瞬間。
這個打火機,他用了很長時間,從很小的時候就拿著了,不止是抽菸的時候才拿出來。
心煩的時候,也會掏出來「啪嗒啪嗒」的點著火。
打火機是那種老款的型號,通體漆黑,因為用得久,上面有掉漆的跡象,還有幾處似染了暗色,在黑色的地方,也能留下痕跡。
這個打火機,也代表著荊謂雲那段黑暗的過去。
私生子的身份,讓他成為最低賤卑微的存在,街上隨便一個人都能出來踩他兩腳,唾棄一口。
可他有個有錢的爹。
雖然那個爹從來沒有管過他,但北園的人都知道,在南城,有個有錢的荊家。
為什麼北園的人知道這些呢?
是荊謂雲那個把他當搖錢樹一樣的媽,瘋瘋癲癲的到處炫耀,以為揣個種,荊家早晚就會把他接回去,她好飛上枝頭變鳳凰。
他媽絕對是魔怔了,每天晚上都會和他說,那個男人有多麼多麼的好,只是迫不得已才讓他們母子倆流落在外。
事實證明,女人真的不要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男人身上。
尤其是人渣。
說實話,荊謂雲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借著酒勁和大小姐坦白一切。
他何嘗不是活在偽裝之下,活得痛苦,遍體鱗傷。
素未蒙面的父親,好賭瘋魔的母親,記不清被多少人罵過,又挨過多少毒打。
他媽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就歇斯底里,用尖銳的指甲抓住他的肩膀瘋狂搖晃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