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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7:21:07 作者: 九月篝火
    這藥喝了那麼多年,一點用沒有,他的病沒好,甚至更嚴重了。

    他不想喝了,反正沒效果。

    「端走吧,不必再喝了。」

    如果難逃一死,那麼,他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舒服些。

    小李公公依舊給他端過來,好言相勸,「陛下,您的病不能離開藥,喝了吧。」

    他知道秦策安的想法,於是又補充句,「李田定能找到血鈴子,治好陛下的病。」

    秦策安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何苦等到現在。

    這麼多年,他已經不抱希望。

    「罷了,拿下去吧。」

    小李拗不過他,只好把藥端下去,他回頭看了眼,在門外守著。等夜深些,再進去勸他,興許就有用了。

    凌冽冬季,寒風呼嘯。

    小李在門外待了片刻,時不時貼在門上聽聽動靜,他怕秦策安跟上次一樣,倒在龍椅上,無人知曉。

    遂以,小李很關註裡邊的聲響。

    但是過了這麼久,裡邊沒聲音,陛下也沒喊人,是不是還沒批閱完?

    小李彎著腰,低頭沉思,半晌,他試探的出聲:「陛下,要不吃點東西?」

    無人應他,小李接著問了句:「陛下,小的進來了。」

    沒人回答。

    小李連著問了幾句,裡面依舊沒聲音,這下小李的心裡隱隱不安,他悄悄推開門,朝縫隙往裡看。

    下一刻,小李大驚失色,跌跌撞撞的跑進去,「陛下陛下,快來人,傳太醫。」

    「快快。」

    殿內一陣喧鬧,接著太醫進出,臉色沉重。

    半刻後,殿內傳出克制的哭泣聲,此起彼伏。

    過了幾日,秦策安的病情沒有好轉,甚至更嚴重,太醫已做了最壞的打算。

    不過他們心裡抱著一絲希望,他們在等李田,若是李田能在十日內帶著藥趕回盛京,陛下興許還有救。

    若是不能…

    小李公公抹了淚,看著姚春芳端藥進來,悄聲說:「李田會回來嗎?」

    姚春芳搖頭,表示不知道,李田上次來信說還有些許日子到盛京,但信上沒說有沒有找到藥。

    是他們心裡這樣期盼,給自己一個希望。

    渺小的希望,支撐他們。

    姚春芳坐在床邊,注視蒼白的人,哽著嗓音道:「陛下,喝藥了。」

    軟榻上的秦策安緩緩睜眼,他的眼睛猩紅,泛著血絲,一眨不眨的望著天。

    「不用了。」

    他說話艱難,眼底毫無生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連藥也不肯喝了。

    秦策安吸口氣,揮揮手,隨後吩咐小李公公,「筆墨伺候。」

    他要在死前,把遺詔留好,這輩子他孤身一人,無子無女,要是沒留下遺詔,必定引起皇室紛爭。

    他不想如此。

    小李公公懂他的意思,按照他的吩咐,轉頭就把筆墨端來,然後扶他起來。

    秦策安手顫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留下遺詔。

    筆尖微動,他用力一勾,收筆,手落。

    姚春芳止住哭泣,「陛下,快躺下休息。」

    秦策安咳嗽,擺擺手,完整的話說不出來。

    忽然,血氣上涌,秦策安嘗到了腥味,下一刻,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將衣裳染紅,腥味飄散在空氣中。

    令人不適,更令人害怕。

    「陛下…」

    「陛下…」

    幾道聲音同時響起,蘊著惶恐和害怕。

    而他,在口吐鮮血後,平靜的閉上眼,手無力垂落。

    秦策安沒等到李田。

    後世記載,開元帝繼位兩年後,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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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頭被淚水打濕,黏答答的貼著側臉,雲柔在夢中哭泣,眼睫不安的顫動。

    嘴裡嘀咕著:「別死,不要死…」

    「不要…」

    她喊了聲,把自己驚醒,立馬坐起來,環顧屋內,腦子才稍稍清醒。

    原來是夢,可也不是夢,是秦策安的前世。

    他死了,因為沒找到血玲子。

    而且,他沒娶妻,也無子女,意味著,他一直是孤身一人。

    那麼…她可以按著內心的想法,接受他。

    雲柔擦乾淚,快速穿戴好,跑出家門。

    「姑娘,您去哪?」護衛攔住她。

    她的眼睛水汽氤氳,仿佛下一刻就哭出來,她忍著,儘量平靜的說:「我想見太子,現在見。」

    院裡的人是秦策安安排的,都知道雲柔是太子放心上的人,不敢怠慢。

    眼下她說要見太子,他們立即答應,轉頭就派人進宮,轉達她的意思。

    很快,宮內來人,不是來接她的,而是秦策安來了。

    第三十五章

    男人穿著黑色玄衣, 隱在夜色中,他匆匆走來,略顯慌張。

    待走到昏暗的光線下,方才看清他焦急的神態。

    門開著, 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雲柔抬頭一看, 雙眼一亮,飛撲過去,「嗚嗚, 你沒死。」

    他一直沒出現,有那麼一刻, 雲柔真的以為他死了, 再也看不見他了。

    眼下秦策安出現, 她的心終於定下來,抱住結實的身軀,才感到他是真實的。

    「秦策安,你沒死, 真好。」

    「說誰死呢?」

    秦策安笑,對於她的投懷送抱很享受, 於是把人摟緊些,下頜蹭蹭她頭頂, 見她哭泣不止,面色微微凝重,拉開距離注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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