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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17:05 作者: 黑五
緩了片刻後,又挨個扎進上肢的合谷穴、曲池穴、風池穴。至於下肢,則取陰陵泉、三陰交和懸鐘三穴扎進。
如此過後,斐顏凝神觀察起男人的反應。
見男人無甦醒之色,她抿抿唇,又取金津、玉液兩處穴位穩穩紮下。
緊接著,是完骨、天柱、手三里三處穴位。[1]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斐顏額頭、鼻尖處已經冒出點點細汗。
她無意識地咬著唇瓣,又準備去取下一枚銀針。
陳眠生垂眸看了眼臉色稍顯蒼白的小姑娘,眼神又瞟向床上的男人。
像是發覺了什麼似的,陳眠生指尖輕搭在斐顏的肩膀上,而後微俯下身,低聲道:「他好像醒了。」
聞言,斐顏瞳孔微微睜大,立刻去盯男人的動靜。
果不其然,男人眼皮微弱地顫了幾下,嘴唇也開始緩緩蠕動。
幾秒過後,男人緩慢睜開了眼,勉強適應了光線後,望見屋內兩抹全然陌生的身影,他眼裡流露出不加掩飾的迷茫和警惕。
斐顏忙向男人表明身份,又急切地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四肢是否能正常活動,意識可還清醒?」
男人僵硬地活動著肢節,嘴唇張合幾次後,終於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好像能動了,就是腦袋還有些暈乎。」
斐顏吁了口氣,伸手在男人後腦勺的幾個穴位上按了幾次:「現在覺得如何?」
男人又試著活動了好幾下,意識逐漸清明:「感覺好多了。」
斐顏懸著的一顆心徹底放了下來,她抬手抹去額間的細汗,示意陳眠生去開房門。
起初來看熱鬧的人已走了大半,男孩和婦人一直在門口候著,見開門的人是陳眠生,兩人皆怔愣片刻。
直到陳眠生輕聲說了一句「已醒過來了」後,他倆才回過神來,快步衝進屋裡。
婦人見男人清醒地倚在床邊,眼圈驀地又紅了。
她三步兩步走到男人身邊坐下,顫著聲音道:「當家的,你可嚇死俺了,你要是有了什麼三長兩短,讓俺和虎子今後怎麼活啊。」
被喚作「虎子」的男孩也跟著湊了過去,癟著嘴嗚咽道:「爹,我差點以為我再也見不到您了。還好有大姐姐幫忙。」
一家三口這才想起斐顏的存在。
婦人起身拉著斐顏的手,作勢就要給她跪下。
「姑娘,您的大恩大德,咱們家沒齒難忘,請受俺一拜。」
斐顏哪裡見過這種架勢,她眼疾手快地將婦人攙住,一臉窘迫道。
「大姐,您的心意我領了,只是您千萬別跪,不然我反而覺得不自在。」
婦人腿還半屈在空中,聽見斐顏的話,跪也不是,起也不是,只能不知所措地望向斐顏:「姑娘......」
斐顏一個勁地點頭:「真的真的,您先起來吧。」
婦人這才直起身子,口中依舊不停地道著謝。
斐顏擺擺手,將從同藥堂里取的藥材從袖中拿了出來,轉而遞交給她,又問:「對了,你這兒可有紙筆?」
虎子忙不迭將物什送上來,斐顏找了塊方便寫字的地方把紙張鋪開,每包藥如何服用皆詳細寫於紙上。
閒來無事的陳眠生倚在斐顏身邊,垂眸見她一筆一畫認真寫字的模樣,目光再落於紙上,喉嚨里發出輕輕一聲悶響。
斐顏臉霎時染上一片紅緋,她擱下紙筆,故意瞪著眼道:「你又笑話我?」
這回悶響是真真變成了悶笑聲。
陳眠生偏頭虛咳了兩下,再回頭時,又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模樣。
「斐醫生治病救人,我怎麼敢笑話斐醫生。」
這時虎子從一旁湊過來,仔細瞧著斐顏寫的藥方,不得其解地撓撓後腦勺,指著其中一個字問道:「大姐姐,你這裡字寫的是啥,我怎的看不懂哩?」
斐顏沒立刻回答他,而是有些驚訝:「你識字?」
「識的呀,我爹天天都教我哩。」虎子點點頭。
虎子的爹張松是東風鎮裡私塾的教書先生,虎子平日裡跟著他學了不少東西,最基本的一些文字自然也就會認。
「怪不得。」斐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盯著紙上歪歪扭扭的毛筆字,一時間腦袋竟卡了殼。
等等,她這裡寫的是什麼字來著?
在這種情況下,斐顏才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如果說陳眠生的字是天上飛的龍鳳,那她的字大概就是地上爬的鼠蛇。
正當她還在絞盡腦汁苦想之際,就聽陳眠生溫溫地接過話來:「是『研磨』二字。」
斐顏一時啞然。好像還真是這兩個字。
虎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指向別處:「那這裡呢?」
那是斐顏才剛落筆的地方,她抿抿唇,腦里又是一片空白。
陳眠生像是知道虎子在說些什麼似的,道:「煎服。」
虎子:「這兒呢?」
陳眠生:「炒黑。」
斐顏:「......」
兩人一問一答進行地如此順利,險些讓斐顏產生陳眠生其實已經聽得見了的錯覺。
她抿抿嘴唇,忽然一把將藥方塞進陳眠生懷裡,邊說邊裝模作樣地比劃了兩下:「既然表哥你看得懂,那就辛苦你再寫一遍,我找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