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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16:17 作者: 匪二
    沈鈞還是有些不放心,被我勸了幾句後,終於去追沈母了。等沈鈞走後,我在原地又歇了一會,繼續往山上走。

    為了怕沈鈞等著急,也擔心沈母又給我臉色,剩下一半的路程,我也沒敢再歇息,足不停歇地往山上走。就算如此,到了沈父的墓前時,沈鈞和沈母也已經到了大半個小時了。

    沈母的臉色依舊不好,眼角還殘存著淚珠,顯然是剛哭過。沈鈞站在一旁,正在柔聲安慰她。她看見我上來,把臉偏到一旁,用手絹把眼淚擦乾,一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我把買的白菊放到沈父墓前,認真地鞠了三個躬,在心裡默默地說了幾聲對不起。

    沈母指揮沈鈞,「阿鈞,你去把墓前收拾一下。」

    她雖然是對沈鈞說的,但我也不敢幹站著,便和沈鈞一起把之前擺放的,已經乾枯的瓜果和花朵收拾掉,又用帶來的濕巾將整個墓碑統統擦了一遍。

    等收拾得一乾二淨後,沈母的神色略微緩和了一些,又指揮著沈鈞將帶來的東西擺好,然後她便跪到地上,開始燒起紙來。

    沈母都已經跪了,我和沈鈞不能不跪,便一左一右地跪到沈母旁邊,和她一起燒起紙來。

    期間沈鈞擔心我的身體,擔憂地看了我好幾眼,我沖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等終於燒完紙,我大大鬆了口氣,扶著膝蓋晃悠悠地站起來。誰知跪得時間太長,膝蓋一酸,身體不由自主往墓碑上倒去。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扶住墓碑撐住自己,誰知卻不小心碰到了墓碑上沈父的遺照。那遺照是太瓷片列印而成的,也不知道是因為時間太長,還是因為本就粘得不牢靠的原因,被我一碰後,竟然徑直掉了下來,落進還燃著的紙錢里,嘩啦啦地碎成了片。

    這下,沈母的臉色完全變了。

    卷二 你和我八字不合 第148章 寶璐,你還好嗎

    在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沈母已經撲上去,伸進那還未燃盡的紙錢里,去撈沈父的遺照。熾烈的火舌舔舐著她的手掌,她卻好像感不到疼似的,連縮都沒有縮一下。

    沈鈞和我同時駭了一跳,他趕緊快步上前,將沈母拉起來,「媽,你別這樣。」

    沈母突然大叫,「你放開我。」

    沈鈞緊緊地攥住沈母的手臂,將她緊錮在懷裡,同時對我使了個眼色。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在沈鈞的眼神下,我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將包里的礦泉水全部澆了上去。橘色的火焰發出滋啦啦一陣響,火苗漸漸微弱,很快就熄滅了。

    我趕緊蹲下身,從那堆焦黑的紙錢中將已經碎成片的遺照扒拉了出來。那遺照本來是白色的,如今沾上了黑色的灰燼,簡直都沒眼看。而且碎得太厲害了,連拼湊在一起的可能都沒有。

    我手足無措地看了沈母一眼,見她嘴唇顫抖,滿臉悲慟地看著那堆碎片,攥緊衣角,慌忙道:「媽,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鈞擔憂地看著沈母,溫聲勸道:「媽,您別生氣,我一會就讓人重新弄一張上去。」

    沈母置若罔聞,揮開沈鈞的手,撲通一聲跪到地上,佝僂著腰,將那些碎片一點點地攏進手心。

    看樣子是打算拼起來。

    我連忙上前,跪在她旁邊,囁囁嚅嚅道:「媽,我……我來幫你。」

    沈母冷冰冰地將我推開,看也不願意看我一眼,憎惡地喝道:「走開。」

    猝不及防下,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掌無意間按到地上的石子,泛起鑽心的痛。

    沈鈞將我扶起來,不贊同地對沈母道:「媽,寶璐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遷怒她。」

    見沈鈞不像沈母那樣怪我,我不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沈母卻像是沒聽見沈鈞說話一樣,專心致志地拼遺照。她先仔細地將遺照上的灰燼擦乾淨,又把它們放在新鋪開的,一張乾淨潔白的紙巾上。認真而慎重的模樣,仿佛那不是遺照,而是稀世寶物一樣。

    沈鈞無奈地嘆口氣,也跪到沈母旁邊,和她一塊拼了起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母子,心中又慌又羞愧,連手和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擺放。

    本來只是陰沉的天氣,此時竟然下起了綿綿的細雨。

    等沈母終於把遺像拼好,已經大半個小時過去了。她和沈鈞從地上站起來,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往山下走。

    沈鈞重重地嘆聲氣,對我道:「走吧。」

    我低落地嗯了嗯,將傘從包里拿出來,「你去扶著媽吧,我跟在你們後面。傘你拿著,媽年齡大了,淋雨容易生病。」

    沈母這時候還在氣頭上,肯定不願意見我,我就不上去湊熱鬧了。

    沈鈞不同意,將傘撐開後,硬塞進我手裡,又輕柔地幫我撫去肩頭和頭髮上的雨水,「你照顧自己就好,不用擔心我們。」說完,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小心點,下雨路滑。」

    我胸口湧起一陣暖意,對他笑了笑,「知道了,你快去吧。」

    沈鈞這才快走兩步,追上沈母,然後將外套脫下來,撐在他和沈母的頭頂,擋住了連綿不斷的雨水。

    我便撐著傘,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身後,一塊下了山。

    上車以後,沈鈞為了怕我不自在,便讓我坐到了副駕駛,換成他和沈母並肩坐在後排。

    沈母自從沈父的遺照碎了之後,除了最開始的兩句話,一個字都沒有說過。連沈鈞對她說話都置之不理,整個人都表現很漠然,仿佛她的心也隨著遺照沒有了一樣。

    沈鈞無法,只好不再試圖勸她。我坐在副駕駛,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墓園在郊區,回去的時候正好趕上堵車。等道路暢通之後,天也已經黑了。沈母用一副極度平板的語氣,對司機命令道:「停車,我要回家。」

    沈母原來一直住在沈父和她的老房子裡,沈奶奶生病以後,她有大半時間都住在沈奶奶那裡。

    沈鈞自然不讓,苦惱地勸了她好幾句。沈母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只是固執地說她要下車。最後,沈鈞只好折中,讓司機先將我送到離醫院不遠的地方,由他和沈母回老房子。

    一路上,沈鈞也沒敢和我多說話,怕惹沈母生氣。一直等我回到醫院,已經躺在了病床上,他才打了電話過來。

    沈母因為遺照的事情,情緒很不對勁。沈鈞不敢留她一個人,今晚打算留在老房子不走了,問我一個人可不可以。

    我低聲道:「我沒事,你多陪陪媽吧。今天的事情……我也沒想到會那麼巧,會將爸的遺照碰掉,對不起。」

    沈鈞好像在抽菸,停了兩秒鐘,開口道:「不關你的事,你別多想,我已經和媽說好了,明天找人重新弄上去。」

    我聽他聲音不對勁,像是很煩躁的樣子,不由咬了咬唇,澀聲問他,「是不是媽怪你為我說話了?」

    沈鈞頓了頓,道:「沒有,你想多了,晚上好好休息。飯吃了嗎?身體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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