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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14:59 作者: 事後瘋煙
    林沂點了點頭,淡淡的回了一句:「好。」

    得逞的萬伊興高采烈的被舅舅抱走了,而他對於自己所摧毀的東西卻是一無所知。

    林沂的注意力再集中不到電影上面,那人的身影的視線里逐漸變得模糊起來,直到最後消失在轉角。

    不足以稱得上是嫉妒,卻有些許類似的情愫在他心裡悄悄蔓延開,熟能生巧,這種感覺若是經歷得多也許能找到適當的法子將其制止,可這對於林沂來說是極其陌生的。

    直到放完片尾曲,他還坐在位置上沒有動彈,莫可名狀的煩躁在他心裡愈加膨脹得厲害,簡直要擠出胸膛與他來一場決鬥。

    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他錯誤的認定自己便是那人眼中的唯一。

    他時而小心翼翼,時而又霸道的宣示自己的所有權,潛移默化的,在林沂心裡形成了一種他在他心裡很是重要的錯覺。

    原不過是山雞舞鏡,自作多情。

    你想做他們的唯一,做那個最最重要的人,倨傲、滿不在乎,全是害怕在面對失去時會驚惶無措而撐起的□□。

    他隨時可能為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而將你撂下,或者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能收回他給予自己的幻覺。

    親人與戀人,本是互不妨礙的兩個角色,可林沂不懂這些,瞬間隆起的占有欲幾乎將他的理智湮滅,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在叫囂----二選其一。

    沒有過問當事人的意見,他自己便為錢多多下了結論。

    林沂將手機關了機,買了一張夜場電影票,就在最最末的那個位置。

    第10章 時外十

    夜場觀影的人寥寥無幾,座位都可自行挑選,大部分都是成雙入隊,只有極少部分的人是獨自來的。

    大家的注意力似乎都不在電影上,竊竊私語聲與低笑聲,時常在影廳回歸到平靜的時候顯現出來,即便不去觀察也知那光景是蜜里調著油,讓人好不臉紅耳熱。

    林沂為遠離這些而全身心投入到劇情當中,從第七八排換到四五排,最後竟直接坐到了第一排,如此一來,就非得仰著頭才能看清屏幕。

    人都無法一心兩用,在心難靜的情況下則更甚。他好幾次都欲起身走人,可一想到回家後面對的是四面空壁,便又忍下了。

    點開手機,將各個常用軟體都開了一遍,看了一會兒覺得興趣索然於是又一個個關了。

    沒任何目的,似乎只為見證先前所下的決心,又或者是情緒消極下的破罐破摔,總之他最後下了『微他』。

    錢多多的魔法還在身上停留,才剛聽見這個軟體特有提示音,他便想起了那天在超市門口等他的情形。林沂時常在想,那簡直就是不大可能在現實生活中發生的偶然,卻為何偏偏讓他撞見?

    好像不同這人發生點什麼都對不起這場『偶然』。

    據不精確統計,全國大概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GAY,若按照這種比例來算,他每天所能見到的同類可真是多。

    所以就近『覓食』什麼的,若口味不挑又不太重,其實就是手到拈來的事。

    林沂不『餓』也不『渴』,心裡反倒正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雨水積到一個至關重要的關口,而那個抗洪救災的人不在,除他之外來再多也不頂事兒。

    正是領會到了這一點,他才決定讓心裡的雨下得更猛烈些。

    很快便搜尋到了目標,首選自然是顏要好,至於內在是垃圾或者精華不不太重要,必竟只是一夜知己。

    整個鎮子似乎就那一個能約的賓館,不在於價格而在於地段,樓下是個早點鋪,要進到裡面需上三樓,想被人撞見都難。

    兩人見面後互相都覺得不錯,於是一前一後的上了樓。那人先開的房,將房號發給他,過了大概十分鐘的樣子,林沂這才進了房間。

    本應是輕車熟路毫無拘謹,可當那人問他是否要一起洗澡的時候,林沂卻拒絕了。偽兔子的作風這下又找了回來,那人以為他是害羞,便叫他先洗。

    林沂關了洗手間的門,還打了保險,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下……

    已入秋的空氣里有些涼意,林沂站在花灑下不急不徐的抽著煙,全然不理會外頭的人心裡有多焦急。直到催促聲響起,他才將水給關了,期間連洗髮水和沐浴露都沒用上。

    一開門,落入眼底的便是那人赤、裸的身體,林沂落落大方的看了幾眼,思維不受控制的就拿這人與錢多多做比較……說不上差了哪裡,可就是覺得有些不盡如人意,膚色深了些,身上的毛髮也多了些,笑起來有些猥瑣,眼睛也不怎麼好看。

    林沂忽然覺得自己可能下不了口。

    於是趁那人進屋洗澡的時候,他偷偷溜了。

    期間錢多多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接到,微信里又有一大堆消息,層層疊加只為表明對方尋人迫切。

    到了自家樓下,林沂才回了消息:我回家了。

    那頭幾乎秒回:我就在你家門口。

    上樓後,果不其然,錢多多就倚在自家的門框上,只因他不抽菸,沒有地上的菸頭為他見證究竟等了多長時間。

    明明是夜裡,林沂卻覺得風輕日暖,在此之前平白為自己鑄就的一副繭,就在見到這人的時候瞬間被剝離。

    錢多多守株待兔的行為無疑是在告訴林沂自己對他的『在乎』,可林沂要的不止是這些,如果說得清還好辦,正是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才會四處犯難。而這些模糊不辯的東西全都圍繞著『安全感』三字。

    一看見林沂,錢多多便將等人等出來的埋怨盡數倒了出來:「你去哪了,怎麼才回來,打電話不接消息也不回,就因為我把你扔在電影院?」

    林沂逕自掏鑰匙開門:「沒去哪兒,就隨便逛了逛,之前怕手機沒電,所以關機了。」語氣平靜,謊話也說得滴水不漏。

    兩人靠得很近,近到錢多多能夠看清林沂頭髮里未揮發完的水分。他極親昵的將自己手掌覆了上去,揉了揉他的頭髮:「怎麼頭髮也濕了,外面下雨了?」

    一個細小的動作,幾句輕柔的言語,足以撼動心裡頭那棵紮根未深的樹苗。林沂此刻的感覺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前功盡棄。

    鑰匙扭了兩圈,發現門還是開不了,林沂顯得有些心急,原因卻並不在此。他一時間想不到說辭來解釋他頭髮的問題,直到門『啪』後聲被打開,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頓時從心裡生出。

    「剛沿著沿河路跑了一圈,熱出了一身汗……」話還沒說話,『微他』獨有的提示音連著響了兩三下,毫不留情的揭露了一個謊言。

    後面的話再說也無益,林沂進了門,看見自己已落在客廳鏡面牆上,而錢多多的腳在即將踏進前又收了回去,空曠的屋子唯有他與鏡子裡的自己。

    「那個軟體……」錢多多抱著一點殘存的念想發問,僅僅希望聽到對方能迅速的否認。可林沂卻毫不配合:「嗯,我又下了。」

    手心還殘留了一些剛從他頭髮上攫取到的水份,提醒自己之前的深信不疑有多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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