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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14:40 作者: 楚一一
    那些日夜不休在腦中不斷放映、狠狠折磨著饒朗的劇情和回憶,這一刻,竟然停了下來。

    饒朗呆呆的坐著,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接下來,他身體的反應,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竟然感覺到,自己的眼皮一陣發沉,好似有那麼一陣困意突然間向著他席捲而來。

    從饒朗眼下那兩團濃重的烏青不難看出,想來在警局的無數個夜晚,他都是瞪著一雙空洞的眼苦熬到天明吧。那日夜折磨著他的回憶,一定讓他失去了所有的睡意,就好像,他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一切欲望、失去了所有感官的感知一樣。

    饒朗徹底丟失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一切都失靈了。然而此刻,他驚訝的發現,這些他以為已經永遠逝去、讓自己無法再被稱為「活」著的感覺,竟然伴著宋栗的出現,重新又甦醒了過來。原來,它們不是逝去,而只是沉睡。

    饒朗的每一點滴反應,宋栗都沒有錯過。

    這會兒饒朗那打架的眼皮,也躲不過宋栗的雙眼,好像她已讀懂了饒朗背後藏著的一切所思所想,那笑容里開始藏起了一絲的得意,嘴上的語言卻是相反的自嘲:「怎麼,我的故事還沒講呢,就對你有催眠效果啦?我講故事的水平真有那麼糟糕麼?」

    作者有話要說:  暖烘烘的愛~

    倒數2!

    ☆、第80章

    其實宋栗講的故事很簡單,簡單到了如果不是宋栗提起,饒朗自己早就忘記了,甚至要說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

    宋栗問饒朗:「你還以為山區小學那個深夜溜出去幫我找狗的小男孩,他叫什麼名字麼?」

    饒朗一愣,搖搖頭。完全不記得了,甚至現在想到那一次借著錄製綜藝節目的由頭、跟宋栗一起去了山區小學的事情都恍如隔世----饒朗在心裡推測,宋栗的心裡是不是一直還以為,那一次自己真的是錄製綜藝節目的地點、恰巧與她跟著公司去做慈善的地點重合,才有他們二人在山區小學偶遇的巧合?

    其實,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呢?

    總有很多人,把那些說不清的巧合叫做緣分。殊不知,他與你在街角的一次偶遇之前,已經在之前一個月的時間裡每天悄悄走在你的身後,把你每一天的行進路線在心裡記了個一清二楚,才能有了街角的那一次所謂偶遇,並且他的手裡還恰巧端著一杯你最喜愛的、每天必去的咖啡店的熱拿鐵。殊不知,他在圖書館恰巧坐在了你的身旁、捧著一本你最喜愛的書手不釋卷的認真苦讀,在這之前,他已經連續兩周坐在圖書館最不起眼的角落,悄悄觀察著你的喜好,悄悄觀察著你喜歡坐在床邊、喜歡讀國外的設計書籍,每一天的固定時刻總會有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子灑了進來,把你每一根長長的睫毛都染成了金色,也把你的整個身影鍍上了一層軟軟的金邊,柔和得很好看。

    世界上所有的巧合背後,都是那些你看不到的用心啊。正如那一次所謂的山區小學偶遇,也是饒朗讓狗哥去跟綜藝節目的製作組溝通,強行把地點改到了那樣一所小學。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的自己,是不是已經開始真的愛上宋栗了呢?

    不想離開她。一刻也不想離開她。雖然見面了仍是在相互吐槽,並沒有什麼溫情的話語可說,但那心裡不知為何涌動著的柔軟,卻讓自己一刻也不想離開她。

    現在,當饒朗坐在異國的警局房間裡,回想起與宋栗在山區小學的那一次所謂偶遇,只覺得遙遠的好像上輩子的事情了。當自己像懦弱逃兵一樣逃到了這遙遠的異國,每夜裡滿頭大汗的在於內心狂暴野獸的交戰之中敗下陣來,當自己在與雷的幾次短暫交手之中被狠狠擊敗潰不成軍,被雷拖入了最沉痛的回憶沼澤、內心那一種相信的能力被雷打擊得支離破碎,懷疑世界、懷疑自己、甚至懷疑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雷這樣一個人存在,以至於在這種懷疑之中喪失了包括求生在內的一切欲望。無論從哪一個層面來說,現在的饒朗好像早已身處那個杳無人跡的荒島,他的世界,被孤寂到絕望的驚濤駭浪包圍著,被饒峻那被擊打至完全變形頭顱中濺出的血漿和粘稠液體包圍著,放在任何一個平凡人眼裡看來,都是荒誕而可怖的,與平凡人所處的平凡日常之中,那些單純的美好、樸素的煩憂之間,可能不止是隔了一座喜馬拉雅山的距離了。

    至於宋栗突然間提起的那個山區學校小男孩的名字,也在所有平凡的快樂在自己手中悄悄溜走、無論怎麼抓也抓不住的過程之中,同樣化作抓不住的回憶了。

    「沒關係。」宋栗卻搖搖頭,表示饒朗不記得名字也並沒有什麼關係:「只要你還記得那個小男孩就好。因為我要講的故事,和他有關。」

    饒朗靜靜的聽著。

    「有這麼一件事,可能小到你自己都不記得了吧。」宋栗的語氣,還是輕描淡寫到了一旁的女警探覺得她在跟饒朗探討街角咖啡店的哪一種咖啡最好喝的程度:「在山區小學的時候,我教那些孩子們畫畫以後,閒來無事,就圍著那本來就不大的學校附近溜達了一圈。卻剛好看到,那個後來去幫我找狗的小男孩,沒有去跟其他的男孩們一起追打玩鬧,而是一個人蹲在一棵樹旁邊,埋著頭很認真的不知道在做些什麼。我看得好奇,又不忍心去打斷他,於是溜到了那棵樹的後面、悄悄觀察他。原來,他是在樹下撿到了一隻受傷的小鳥,應該是翅膀受了很嚴重的傷,不能飛、還能明顯看得到血跡,所以他不忍心丟下他不管,一門心思的在那邊搗鼓著想要幫小鳥把傷口包紮好。所以我知道,後來暴雨將至的夜晚,他獨自一個人跑出去找那走丟的小狗,並不是為了討好我,而是他本來就是這麼一個善良的孩子。」

    饒朗點點頭,可隨即眼神里再次露出了那樣一種迷茫來:「可是……你講的這個故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宋栗緊盯著饒朗的雙眼,好像要從他的眼底、直望進他的心底里去一般:「所以我說,你一定什麼都不記得了。因為這個故事,還有後來。畢竟他一個小男孩,又沒有什麼醫療知識,手忙腳亂的哪能處理好什麼傷口?正當我準備從樹後走出去幫他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現身,你走過來了。是剛好路過那兒的你,偶然間看到這樣的一幕,幫那個小男孩處理好了小鳥的傷口。」

    講完故事的最後一句,宋栗竟然徑直的站起身來,也不等饒朗有任何的回應,也不管饒朗聽完故事有些什麼反應,自顧自的向女警探道謝之後、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只剩下饒朗,和那女警探一樣吃驚,愣愣的坐在原地的椅子上、半天沒有動彈。

    那女警探心裡一定在想,這女孩子的每一個動作還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果然是來自有著神秘功夫和蠱術的古老東方國度!不是我們這些啃漢堡喝可樂的西方人所能理解的!如果自己剛才一個不小心惹惱了她的話,她一定會大喝一聲「嘿哈!」擺出一個中國功夫里經典的白鶴亮翅造型,打得自己落花流水、腰間的配槍都來不及掏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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