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頁

2023-09-25 18:09:40 作者: 葉全
    他一得了那封信就立馬著人去找那杜保家的,一方面因為那是凝洛要辦的事,他會格外上心些;另一方面是因為, 只要他能找到那人就又能見到凝洛了。

    他最近才體會到相思是怎樣入骨的滋味, 在那些見不到凝洛的每時每刻, 都有一種感覺反覆啃噬著他,直讓他坐臥不寧寢食難安。

    他早上一醒來想到的人,用飯時想到的人, 辦差時想到的人,與家人朋友在一起時, 他總覺得凝洛的身影就在他心裡, 成了一段無法向人訴說的心事。

    他原以為這種熱烈的情感讓在見到凝洛時會欣喜到失態, 卻沒想到那顆漂浮了幾日的心卻在那一刻突然安穩下來。

    他高大的身影站在凝洛身邊,向凝洛說著自己查到的事情。

    原來那杜保家的自從被杜氏趕出來,就一直不停的換人家做活。她跟在杜氏身邊太久, 比林家的大多數下人都要養尊處優,況林家廚房又是有油水的地方,因此她的日子一直過得比較滋潤。

    待到被杜氏趕了出來,她才發現她能找到的活計要麼給錢太少,要麼太苦太累她完全受不了。

    高不成低不就地這麼晃蕩了一段日子,連兒媳婦對她言語間也不恭起來, 明里暗裡罵她是吃白飯的,每每總是惹一肚子閒氣。

    她將這些氣全歸到杜氏頭上,不氣她又能氣誰?她跟在杜氏身邊那麼多年,為她做了多少事,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竟為了護著凝月硬是冤枉她將她趕出門去!

    好容易有戶人家說要找個管園子的人,給的月例也夠多,她便跟著來了,可這處宅子卻透著些古怪,好像沒多少人在,看起來也不夠大。

    至於那園子,杜保家的在前院張望了一番,也許後院有一處,但能多大呢?

    帶她來的小廝將她引到房中便讓她候著,說待會兒會有主子來相看,她便也稍稍收起心中的疑問,打起幾分精神來。

    待到看見一雙人影跨進門來,只看那靴子和衣袍一角便猜是主子前來的杜保家忙迎上去,正堆起笑臉要行禮,卻在看清來人時愣住了。

    「姑……姑娘……」看著凝洛和一位貴氣逼人的公子猶如一對神仙眷侶般走到自己面前,杜保家的才磕磕巴巴地吐出兩個字。

    難道林家的大姑娘已經成婚了?杜保家的暗自猜測著,卻不敢開口問。

    凝洛走到杜保家的面前略站了站,只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向著中堂處擺放的桌椅走了過去,又有手腳麻利的小廝將兩扇門一下就關上了。

    杜保家的見了這架勢心中有些打鼓,又見和凝洛一起進來的威嚴男子此時正和凝洛分坐在中堂桌兩旁,就更加惶恐不安起來。

    「是姑娘要找看園子的人?」杜保家的大著膽子打破了沉默,她已見識過這位大姑娘的凌厲,如今二人雖已不是主僕關係,她卻止不住地生出敬畏之心來。

    就方才那進屋子的幾步,那走到椅子前坐下來的架勢,哪裡還能看得出從前那個懦弱姑娘的影子!便是有人跟她說這是位有誥命在身的夫人她也是信的。

    凝洛猜到杜保家的是被陸宸想辦法弄到這裡來的,便也不去解釋,直接向杜保家的說道:「我有事要問你。」

    杜保家的並不知凝洛說的事是好是壞,只是聽凝洛這麼說也算是有求於她,便忍不住拿起喬來。

    「姑娘,我的飯碗因為姑娘被夫人給砸了,如今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實在是沒功夫跟姑娘敘舊聊天呀!」

    陸宸一聽這話便知那婦人是在向凝洛要好處,又見她說話時眼珠亂轉,一副不停打著壞主意的樣子,看了就讓人生厭。

    「你做過活的第二戶人家,」陸宸沉聲開口,「就是城南楊家,聽說你辭工後女主人發現丟了一隻珍貴的玉鐲,家裡上下搜了一通找不到,好像正打算報官?」

    陸宸尾聲上揚卻不乏威脅的意味,凝洛感激地看了陸宸一眼,不想他能將這些都查了個清楚。

    那杜保家的聽陸宸開口只覺身子一抖,方才她就覺得那男子像個衙門裡的大官,威嚴的樣子讓她只覺如履薄冰,是以陸宸的那句話雖說得貌似平靜,聽到耳里卻讓她直發虛。

    她只得向看起來柔弱的凝洛道:「這話怎麼說的,誰丟了什麼東西與我何干?我只……」

    「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繞彎子了吧?」凝洛打斷了她,林家有很多這種婦人,最是能扯東扯西的顧左右而言他,若是被她們牽著鼻子走,只怕要問出自己想知道的事得問到明天去了。

    杜保家的假笑著還想說什麼,只是一張口卻被陸宸的一聲乾咳給截住了,杜保家的又看了陸宸一眼,這才發現對方正黑著一張臉看著她,莫名讓她想到寺廟中那些羅漢的眼神。

    她心裡沒來由地一哆嗦,飛快地在心中衡量了一下便又賠著笑向凝洛道:「姑娘想問什麼?」

    凝洛見杜保家的已服了軟,也便並不急著問嫁妝的事,只是輕聲道:「你是杜氏身邊的老人,關於杜氏,你都知道些什麼?」

    杜氏聞言猶豫了一下,便定定地看著凝洛道:「她乾的那些事我大多知道。」

    既然杜氏不念舊情將她趕了出來,就別怪她不仁不義。

    從被趕出林家那一日起,她對杜氏怨恨就一日深似一日。當她幹著那些她從前不可能幹的活計,當她被各色的主子呼來喝去的責罵,當她在家中小心地看兒媳的臉色,她的怨恨就如找到了寄主的菟絲子,瘋狂的纏繞著她蔓延生長。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