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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07:22 作者: 寒菽
    楚汛傻眼,呆站著,手足無措:「……」

    藺焰塵眼角還帶著淚,卻對他露出個笑臉:「我開玩笑的,我不會偷的。阿汛,現在開心點了嗎?」

    楚汛鼻酸,遲疑著,點了點頭。

    「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藺焰塵認認真真地說,「我真的走了,阿汛,我希望你就算是睡覺時夢見我,也是笑著的,沒有眼淚。」

    「晚安,阿汛。」

    楚汛心底像是萬般柔情決堤,匯聚在一起,到了嘴邊,變作一句意味深長似的的嘆息:「晚安,小藺。」

    楚汛一晚上輾轉反側,枕頭都哭濕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他以為自己是個堅強的人,當初得知自己不幸患上絕症,他都沒掉一滴眼淚,現在只是個小小的分別,居然哭成這樣。

    生生熬到凌晨兩點,吞了一片鎮定片,終於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是藺焰塵叫他起床的。

    早上八點,十分準時。

    這也是這段時間以來,頭一次藺焰塵比他起得早。

    藺焰塵的眼底還有些消不去的紅血絲,眼眶邊有熬夜產生的黑眼圈影子,但把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一絲不苟,他洗了個澡,換了身三件套的正式西裝,戴上一塊表,別上鑽石領針,梳了頭髮,做了髮型,別說刮乾淨鬍子,連眉毛的雜毛都修了,像是變得個人,英俊的咄咄逼人。

    楚汛看愣眼了。

    藺焰塵從沒有在楚汛面前打扮成這樣過,但今天是要送楚汛走,他想在最後給楚汛留一個最好的印象,記住他最英俊的樣子。

    藺焰塵一夜沒睡,整理好情緒,他見楚汛這樣望著自己,不好意思地說:「我今天好看嗎?」

    楚汛點頭:「好看。」

    藺焰塵勉強笑了笑:「那就好,我等你,你不用著急,時間還很早,就算路上堵車都來得及。」

    其實沒什麼東西好整理的,他跟著藺焰塵出發時就沒帶什麼,倒是一路上買了很多東西他想帶回去,他每收拾一件都會想起和藺焰塵在一起時的事情。

    不能和藺焰塵在一起,至少讓他帶上回憶和紀念品。

    他拖拖拉拉,洗漱穿衣,加上整理就用去一個半小時,整理好行李去吃早飯,吃完就該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難過時會忘記飢餓,楚汛一點也不覺得餓,而且食物莫名變得油膩噁心,難以下咽,他只吃了幾口,實在吃不下。

    還是藺焰塵先開口:「吃不下就算了,阿汛,該出發了,不然就晚了。」

    楚汛放下刀叉:「……好。」

    他們坐在車上,誰都沒說話。

    到了半路,藺焰塵忽然說:「我忘了那幅畫,應當是屬於你的……你要帶走嗎?」

    楚汛躊躇。

    藺焰塵乞求般,好聲好氣地問:「阿汛,你不准我拍你的照片,那幅畫留給我,好嗎?」

    楚汛心軟,點頭。

    藺焰塵克制而禮貌地說:「謝謝。……謝謝,阿汛。」

    到機場花了兩個小時,楚汛恍惚覺得既漫長又短暫。

    一下車,藺焰塵就搶先去提他的箱子:「我來幫你提箱子。」

    楚汛趕忙說:「不用,不用,謝謝了。」

    藺焰塵說:「你不要怕,我不會搶你的箱子留你下來的,我只是……我只是想要最後再為你做點什麼,好不好?阿汛,讓我給你提箱子吧。」

    楚汛想了想,就不和他搶了,詞窮地說:「謝謝……謝謝。」

    除了「謝謝」,楚汛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藺焰塵陪著他等飛機,他知道自己該走的,但身體就是想留在這裡,想賴到最後一刻。

    干坐著又很尷尬,藺焰塵主動搭話:「你和我說了好多『謝謝』,我也該謝謝你。在認識你前的一段日子,我遭受挫折,天天酗酒,你說和我在一起很開心,我和你在一起也很開心。」

    「嗯。」

    「我還要謝謝你,你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

    「……嗯。」

    「我真的沒有在油腔滑調,阿汛,我覺得我就是對你一見鍾情了。」

    「……」

    「你是我的初戀。」

    楚汛覺得喉嚨里像塞著刀片,叫他發不出聲音,說不出話來。

    藺焰塵抬起頭,看電子指示牌:「阿汛,你的飛機開始登機了。」

    他先站起來,拿上行李:「走吧,我送你過去。」

    他在電梯前停下,放開握著行李箱箱杆的手,吐了一口氣,笑著說:「阿汛,我就送你到這了。」

    楚汛恍惚地看著他:「好……再見。」

    楚汛提上箱子,踏上電梯,往上升,他忍不住回頭去看藺焰塵。

    藺焰塵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陽光燦爛,一如他們剛認識那時,他朝著楚汛舉高手臂揮手:「再見,阿汛!」

    但楚汛心知肚明,這次分離之後,他們就再也不會見了。

    他要死了。

    直到楚汛看不到樓下,他才不再回頭去看,跟著人群,拿著機票證件去安檢處,臨近新年,人很多,排隊排了五六分鐘,終於輪到他,可此時此刻,方才藺焰塵笑著和他道別的模樣卻浮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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