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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07:22 作者: 寒菽
    楚汛百口莫辯,只想逃跑,一路跑回家,想要找個地方躲躲。

    爸爸卻不許他進門:

    「你這孽子!傷風敗俗!」

    「最好死在外面,一了百了!死了也休想我把你葬進我們老家的祖墳!」

    「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孝的東西,害得我也丟盡顏面。」

    楚汛被趕來趕去,天下之大,竟然無他可立身之地。

    他著急、茫然、傷心、絕望。

    為什麼呢?他是做錯了什麼?只是因為他生而為男人,又天生就喜歡男人嗎?就因為這樣他就得受盡折磨、不得好死嗎?

    忽地有人抓住他的手,喚他的名字:「阿汛,阿汛……」

    楚汛終於被喚醒過來,他睜開眼睛,藺焰塵的臉映入眼帘,有些模糊。

    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滿面淚水。

    藺焰塵握緊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畔,去溫暖楚汛冰涼的手心:「你做噩夢了,哭起來沒有一點聲音,就默默掉眼淚,我才看到,枕頭都被哭濕了一片。」

    他小心翼翼,沒敢問楚汛夢見什麼,怕觸及楚汛的傷心處。

    平生第一次,有人哭起來叫他覺得心疼,楚汛看上去那麼脆弱無助。

    楚汛坐起身,做了一場噩夢,非常疲憊,說:「小藺,你抱著我。」

    藺焰塵抱住他。

    藺焰塵滾燙的胸膛和寬厚像給了楚汛一個可歸之處,讓他安置下漂浮不定的心。

    起碼此時此刻,有人願意抱著他。他沒說話,就安靜地抱著藺焰塵,藺焰塵則撫摸著他的背,像是在哄著一個嬰兒,使他呼吸逐漸平穩。

    他覺得身上發涼,然後意識到是因為冷汗,說:「還是別抱了,我一身汗,髒。」

    藺焰塵不肯放開:「不髒。」

    小藺對這個情人崗位真是盡職盡責,楚汛起初欣慰,仔細想想卻覺得更加寂寞,可惜演的再真也不是真的,是他花錢買的,世上根本無人愛他。

    他見過有人花錢買年輕的肉體,結果無法自拔,求著小情人留下,繼續扮演真愛遊戲裡的角色,大抵就是遇見了小藺這樣的高手。幸好他行將就木,才能保持腦袋的清醒,否則說不定也會一擲千金,去討小情人的歡心。

    楚汛輕輕拍他的肩膀:「你讓我換件衣服,我衣服都濕了,再穿著要感冒的。」

    藺焰塵這才鬆開手,望著他的眼底全是擔憂,仿佛一片真心。

    楚汛脫了襯衫,被他那樣看了一眼,忽然想被下了降頭、迷了心竅,脫口說:「還是做吧。」

    小藺熾熱的肉體隨即貼了上來,他發冷的身軀像是自顧自地抱了上去。

    藺焰塵在他的耳邊喁喁細語:「你真的很瘦,以前有在好好吃飯嗎?」

    當然……沒有,工作忙碌、壓力大,有時顧不上吃飯,有時又塞一肚子油膩酒肉,回去抱著馬桶都吐出來,他自尊心高,無論如何也不能放縱自己變成禿頂凸肚的老男人,瘦總比胖好。

    ……

    藺焰塵沒有說話,只抱著他,用手撫摸著他的後頸和脊背。

    不知過了多久,藺焰塵才躊躇地問:「我可以問嗎?我真想問問你,可不知道我是不是有這個資格……你到底夢見了什麼傷心事?或許,你可以和我說說看。」

    楚汛覺得自己很丟人,這麼大的年紀,還哭成這樣。

    從小爸爸就教他,男子漢不能輕易掉眼淚。假如他哭,都會被爸爸媽媽用失望的目光盯著,他們會讓他別哭,卻不會上前安慰他,受傷了就自己爬起來。

    藺焰塵不問還好,一問,楚汛忽地哭更厲害。楚汛從不在認識的人面前哭,大抵因為小藺算半個陌生人,在他面前哭也不算丟人,他一口氣發泄出來。

    叫藺焰塵手足無措。

    除了給他擁抱,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楚汛哭了一會兒,說:「我因為喜歡男人,和父母決裂,五年沒有見面。」

    藺焰塵滿心憐惜油然而生,他想了想,自然而然地說:「……我媽媽在我小時候去世,我和我爸爸也吵架,關係很差,也有三年沒見面。」

    安慰別的不幸,就是曬出自己的不幸。

    這兩個可憐人萍水相逢,惺惺相惜。

    楚汛嘆氣,他還想說季天澤的事,但不知為何,沒辦法在藺焰塵面前開口:「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藺焰塵慢慢回過味來,楚汛說因為男人和父母決裂,絕不會僅僅是個性取向,那個男人是誰?他們是什麼關係?

    不能再深入仔細去想,光是隨便一想,藺焰塵就覺得心口堵塞,鬱悶難當。

    第11章

    飛機飛了大約十四個小時,終於平安降落在麥卡倫機場,這邊慢十五小時,他們出發時是黃昏,到這裡還是下午。

    藺焰塵和楚汛說:「我們這都不止一日千里,這是一日萬里了。」

    X城到拉斯維加斯的距離恰好萬里有餘。

    可,楚汛還是拿不準,想了一會兒,問他:「你是在說實在話,還是在和我講黃色笑話?」

    藺焰塵笑得好險沒打跌:「你真可愛。」

    楚汛:「……」真是搞不懂年輕人!總是傻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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