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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都沒有把你排除在外。」梁然抵住穆熙的額頭，一字一句道：「從來沒有。」

    「我知道。」穆熙閉上眼，掩飾住眼底的深沉，緩緩道：「穆先生也知道，或許他比我更清醒。」

    「我的小熙，從來也不傻。」梁然手掌撫上穆熙的後腦，含住面前被主人緊抿到發白的唇瓣，輕輕吸允，讓它恢復血色，更加上一抹紅潤。

    「我想，我媽應該不會相信什麼臨時上火的理論。」穆熙揉揉微腫的唇瓣，無奈的微笑道。

    「嗯，或許可以解釋為――理解萬歲。」梁然說完，自己便先笑了，閃過穆熙的呵癢，一本正經的離開洗手間。

    餐桌上，張瓊果然對穆熙的變化視而不見，倒是梁然被岳母的眼刀給閃了兩下。

    當天晚上，從張瓊那裡整理過的數據就陸續發到了每個老闆的郵箱上，梁然對著有些擔心的穆熙點點頭，自己轉身去了書房。

    穆熙看著傳送中的文件，坐在了電腦前，將其中兩封郵件的內容改成了無關緊要的內容，再次發送。同時，在濱州的永瑞軒也收到了一份來自於少東家的指示，宋智從床上爬起來，看著上面的數據和計劃，身上一陣陣的戰慄。

    「劉迅，還記得赤炎系列嗎？」宋智打給暫代總設計師位置的人，身為副總之一，他比別人更清楚穆熙的手段，而那個人畜無害的總設計師，哈哈哈，那怎麼可能是穆先生。

    「赤炎？上次讓緬甸人差點罵娘的那個？」劉迅在另一邊，顯然還沒休息。宋智嘿嘿一笑道：「年後的第一個附屬系列，赤炎後續，征途。」

    「我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劉迅蹭的一下起身，去旁邊的保險柜中翻出了已經拓印好的設計稿，嘴角揚起「讓那幫孫子敢用假貨糊弄咱。」

    ☆、一起

    第二天一早，穆熙起來的時候就聞到了一陣熟悉的香氣，推推身邊的梁然，提醒道：「我媽可能已經走了。」

    梁然翻個身，睜眼，眼中一片清澈沒有半點剛醒的迷茫，他輕輕嘆了口氣，慢慢道：「或許吧。」

    兩人誰也沒有用到確定的用詞，儘管事實已經不需要證明，但就像是以前的每一個早上，匆匆出門的張瓊留給兩人的只有那熟悉的飯香，還有用荷葉包裹的午飯。

    「起來了，要遲到了。」穆熙嘴角微微勾起，翻身下床，趿拉著拖鞋去了洗手間。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穆熙拍拍臉頰，對著外面道：「小時候你好像每次都能知道媽媽什麼時候走。」

    「不是好像，是我真的知道。」梁然穿好衣服，走到浴室和穆熙一起洗漱，一邊笑道：「只有你，睡得死死的聽不到。」

    「是啊是啊，怪不得媽總說這親生的不如養大的親。」穆熙眯眼笑著迎合，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意思，或許小時候的自己給母親的更多的是回憶，而梁然才給了他一種兒子的感覺吧？

    「去年我去給我媽上墳的時候，看見了你們剛剛離開。」梁然說完，看著鏡子中怔楞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提到這個，但是話已經出口了。

    梁然一句話，讓穆熙愣住了，梁然媽媽的過世或許才是一切的開始。穆熙點點頭，然後道：「看來只差一會兒，沒準咱們能早一年見面。」

    「其實，一直是只差一會兒。」梁然苦笑，低頭漱口，身邊的人楞了一下才轉身離開。梁然再出來的時候，穆熙已經換好了衣服，臉上帶著軟軟的笑容道：「這一會兒的時間，很快就能補上。」

    只要兩個人一直有心，再多的錯過也不過是重聚前的起伏，而最終的旋律永恆不變。穆熙伸手將自己和梁然的領帶整好，聳肩道：「不過再過一會兒，飯就涼了。走吧，下樓吃飯。」

    糯米圓子雜菜粥，辣油紅菜，還有香甜的玫瑰豆沙包和噴香的醬肉包，從品相上就能看出來是新做的，而不像以前那樣從冰箱中拿出來僅僅加熱過的。穆熙咬著豆沙包，眼睛轉轉，對著梁然道：「我記得有一年，早餐只有白糖餅和胡椒餅，是媽媽到寶祥記工作前一年嗎？」

    梁然愣了一下，他的記憶中沒有這個時候，但是這段額外困難的時期他卻是知道，那是――穆熙他們剛剛離開那一年。

    『小熙當時失了心，等好了之後他就時而是穆先生，時而是穆熙。梁然，你記住，如果小熙說了什麼怪異的話，別刺激他。』張瓊在視頻中的仿佛叮囑以及眼神又出現在眼前，梁然閃回神志，點點頭道：「是啊。那段時間的好處就是從沒因為吃飯而遲到。」

    「遲到的唯一原因是你起不來好嗎。」穆熙翻翻白眼，一口吃掉剩下的豆沙包，捧著碗開始喝粥。

    「咳咳，這就是一起長大的壞處啊。」梁然摸摸鼻子，然後對著穆熙道：「好像還有幾次是因為你忘了寫作業吧？」

    「啊？有嗎？不記得了。」穆熙眼睛向上瞧，裝傻的不能再明顯了。

    寶祥記。

    穆熙拿著影印好的設計稿送到梁然的辦公室，重新畫就的面具作為主打出現在中間的位置。

    「花紋變了？」梁然看看被蒹葭果環繞的榕藤，愛與庇護嗎？這兩者本就是相輔相成的，而且這樣的改動並不會影響整個系列的效果。

    「嗯，看來你上次起的名字也要變了。」穆熙歪頭，看著簽署執行文件的梁然，他似乎沒有苦惱的意思。

    「不，不管怎麼改，這個的名字都不會變。」梁然將文件合上，然後將設計稿掃描到自己電腦里備份，眼中閃過的一絲笑意並沒有被穆熙忽略。

    「為什麼我會有種不祥的預感？」穆熙煞有其事的說道：「感覺梁董在醞釀著什麼陰謀。」

    「我這裡，都是陽謀。」梁然眨眨眼，反正寶祥記的樓層低，那雷劈也劈不到他。穆熙無所謂的聳聳肩，然後嘆氣道：「劉迅今天早上發來郵件，說我務必要在珠寶展開始前一個月回去。」

    「劉迅是怕你在這邊簽約了，然後就不回去了。」梁然點點頭道：「一個月，回去之後幾天回來？」

    「珠寶展之後吧……我可能還要在那盯上一陣。」穆熙點點手指，猶豫道：「過年的時候我能回來一次。」

    「你能回來，我可能不會在了。」梁然可惜道，說著還用手扶著頭，一副惋惜的樣子，接著慢慢補充道「過年的時候珠寶協會有年會，我記得，永瑞軒也要參加。」

    「啊……」穆熙捂住腦袋，連聲道：「忽略我，回歸之前的話題。」

    「什麼話題？關於你出走的智商？」梁然笑眯眯的將人攬在懷裡，然後拿出抽屜里的日程安排。

    「是啊，是啊，智商出走了。」穆熙吐舌，同樣從手機中調出日常安排，兩人一對，發現有三天的重合時間。

    「去哪？」穆熙算計著自己離開的時間，眨眨眼問梁然有沒有計劃。梁然算計著自己這邊的時間，慢慢道：「你之前不是計劃去一次落水？這次年會的地方離落水很近，自駕大概三個小時的時間。」

    「我印象中，落水那裡不通鐵軌，也就是說，只能自駕。」穆熙站起身來，看似梁然是給了一個選擇，實際上這是唯一的一條路。

    「嗯，也可以選擇步行。」梁然煞有其事的樣子讓穆熙無奈。「開會的時候咱們應該是在兩個會場，那麼，到時候在哪見？」

    「賓館，或者如果咱們能逃出來的話，電話聯繫？」穆熙聳肩，表示自己可以隨意，畢竟他現在還只是少東家，反倒是梁然這邊一定會，一定一定會出問題。

    梁然想了想，認命道：「你忙完了過來找我好了。」顯然，他也知道自己這裡九成九會出問題。寶祥記這一年來和葉家的風風雨雨一直是眾人關注的焦點，六個月的風頭浪尖，兩個月的左右踟躇，到現在的塵埃落定，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要試試態度的時候了。

    「哈哈哈哈。」穆熙大笑，眼神中閃爍著的是一種名為躲閃的情緒。

    濱州，穆熙看著眼前的建築，長出了一口氣，而樓下，早已經有了等待的人――或者說等著抓人的人。

    「我滴個祖宗你可算是回來了。」劉迅站在樓下，看見穆熙後立刻奔上去，無他，他怕這人再跑了。

    「不是說沒事嗎？」穆熙笑著攔住想要抓住他的師弟，無奈的搖搖頭。別看劉迅年紀比他大，但是這做事大大咧咧的性子就和小孩一樣。

    「事是沒有多少，但是你之前安排的計劃都在運行中，我們幾個擔心除了差錯。」作為少數知道穆熙秘密的人之一，劉迅表示，穆熙不可怕，但是穆先生比他師傅都可怕。

    「出了差錯？」穆熙眼神上下打量著劉迅，一字一句道：「如果已經出了什麼岔子，現在帶我去看，不要等我到了之後再告訴我。」

    這算是自首和審訊之間的差別嗎？劉迅被穆熙的眼神盯得渾身發毛，他不止一次的感覺到師兄是想要把他賣個好價錢。

    「那個，曲雲那邊出了點岔子，工匠按著設計圖的圖案做出來之後發現固形很困難。」劉迅引著穆熙往裡走，一邊報告。

    「是材料的問題嗎？」穆熙挑眉，曲雲是今年新來的設計師，天賦不錯很有創意，不過有點固執，這次保不齊是她的圖紙出了問題但是誰也說不過她。從時間上來算，劉迅是把她的分屬提前了。怪不得要讓他至少提前一個月回來，穆熙想翻白眼的衝動被維持著穆先生假象的理智控制住。

    「已經換了兩種類似的材料了，我們懷疑是受力點的問題，但是曲雲――她那張嘴您也是了解的，引經據典，連受力分析都做了，確實沒問題。」劉迅尷尬的撓撓頭，接著道：「我們也是沒辦法了。」

    穆熙挑眉，他回來好像不是為了盯這個的。不過，剩下的事他確實要親自盯著，所以，先配合一下也無妨。

    「穆先生。」兩人剛走到永瑞軒的樓層，曲雲就帶著一臉的委屈站在穆熙面前。穆熙對著她笑笑，再看看明顯想躲開眼前這位美女的劉迅，輕咳兩聲道：「拿著你的設計圖，咱們一起去工匠那看看，劉迅，你也一起。」

    「啊？不是，我那個我――啊啊，曲姐姐，我去，去。」劉迅揉揉被女友扯紅的耳朵，站在穆熙另一邊。穆熙只當做沒看見劉迅求救的眼神，先往辦公區走去，順便囑咐了一句：「十分鐘後在樓下等我。」

    事實上曲雲回去拿個稿件的時間哪用的了十分鐘，劉迅看看因為自己提前告狀而怒意滿滿的女友，苦著臉祈求穆熙的時間概念不算準確。

    不過他註定要失望了，穆熙接過秘書遞過來的報告，儘管在寶祥記那一陣他沒有荒廢但是有些不著急的文件還是沒有批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