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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列你們熟悉，但是展示上的東西要有主次，不能說寶祥記提供的是好材料就將所有的都用上吧？這上面的東西竟然還需要我提醒？」穆熙敲著設計圖，這要是在永瑞軒，這圖紙敲的就是張楚的腦袋。穆熙腮幫子微鼓，眼睛瞪著張楚，這幅樣子卻是寶祥記的設計師們沒見過的，明明知道是在生氣卻是怎麼看都有種可愛的感覺在。

    程達這邊的設計師看得微楞，好像穆先生也不像傳說中那麼恐怖？

    穆熙翻翻白眼，將設計稿放在桌子上，再看看兩邊的人，吩咐一聲：「接著幹活！」說完轉身回到辦公室，卻不知道剛才吵架的兩個面面相覷。

    程達摸摸脖子，訕笑兩下然後道：「穆先生，挺――和氣的啊。」

    李銘面帶逕，點點頭道：「啊，是啊，哈。」一邊的張楚抱臂看著兩個，搖搖頭道：「你們兩個，少見多怪。快幹活吧，不能用主打撐起展台，還有，你們幾個誰的附屬品用材料太好的，都給我換了。寶祥記的各位，還有那老幾位，把場面都撐起來。咱和和氣氣的啊。」

    四下一片應是的聲音，張楚摸摸自己已經出了冷汗的脖子，長出一口氣。

    而另一邊，忙完的梁然逛到五層，看見裡面一片和諧的場面並不驚訝，但是看見他以前寶祥記的人個個帶著笑就有點詭異了，之前這五層有笑臉的可就只有穆熙一個。

    走進穆熙的辦公室，梁然看見在窗台上看風景的穆熙，出聲提醒道：「這是五層，掉下去也能摔死。」

    「我才剛上來，你就咒我啊。」穆熙從窗台上下來，微笑著看向梁然，疑惑道：「怎麼有時間過來轉轉？」

    「你是在抱怨我最近沒空？」梁然捏捏穆熙的臉頰，無奈道：「怎麼我看到的是每次我過來都被某個專心設計的人趕走了？」

    穆熙眨眼，歉然一笑討好的在梁然臉上輕吻，然後道：「我這邊已經弄完了。」

    「是啊，我看見劉青了，這不是才敢過來打擾一下穆先生？」梁然怪腔怪調，逗弄著穆熙。

    穆熙撇嘴，戳破梁然的謊話道：「劉青半個小時之前就走了，你從哪看見的？」說完捏住梁然的鼻尖，微笑的看著他。

    「穆先生洞察秋毫，吾等服氣。」梁然看上去心情不錯，念白一般的語氣將穆熙逗的哈哈大笑。

    「說起來，我在外面看見那群傢伙臉上都帶著笑，穆先生是不是許給他們什麼好處了？」梁然看火候差不多了，疑惑的看向穆熙。

    穆熙楞了一下，然後撓頭道：「讓他們好好合作算不算？」然後將剛才的事簡單說了說，穆熙總結道：「永瑞軒的風格還是太華麗了，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梁然摸摸下巴，試探般的問道：「去處理問題的――不是穆先生？」

    「這種小事我叫他幹嘛？」穆熙不解，然後看見梁然一臉的苦笑，將頭抵住自己胸前，好像笑得有點厲害。

    「誒。」穆熙伸手撫平梁然快笑抽的五官，無辜的看向他，嚴肅道：「什麼意思？」

    「你啊你，下次有這種事呢，先等一下，要不然讓穆先生處理，要不然就別出面在辦公室里處理，明白嗎？」梁然無奈，接著道：「你出去處理就好像是教導主任突然變成小學弟的感覺。」

    「……」穆熙眼角抽抽，他總是能理解梁然的比喻，但是他希望這次他沒理解對。穆熙輕咳兩聲，然後拿起工作檯上的一份設計稿，遞給梁然道：「這是我上次和你說的後續設計，你看看大概能用多長時間準備。」

    梁然接過稿件，點點頭然後篤定道：「我說的是真的。」

    「是是，是真的，你快看吧。」穆熙無奈，臉上帶著苦笑，和梁然剛才的笑容一模一樣。

    自己的設計稿歷來清晰明了，但是這次卻有些模糊，穆熙看著面露沉思的梁然，嘴角勾起淡笑，是不是能看出他的目的？

    「你這個是不是多慮了？」梁然瞅瞅穆熙，故作意外道：「我沒想到你對寶祥記這麼沒信心啊？」

    穆熙眨眼，笑容加大，解釋道：「這裡面一個是真，一個是餌。」

    ☆、『工巧』『激流』

    真假設計圖，穆熙頭一次玩的把戲，先用了一個真的小設計釣他們上鉤，然後用假的設計圖將人捉住，排除了自家威脅也能讓盜竊的人自己吃一個啞巴虧，穆熙整個計劃中唯一覺得對不住梁然的地方就是之前釣魚的餌用的是給梁然的生日設計，所以這時候他多出了一套設計，將這個法子又用到了寶祥記。

    儘管只是初稿，但是從主打到附屬都很全，穆熙將做餌的那個圖拿出來，然後對比兩個，微笑道：「這兩個的區別在於一個是續接凝雨的發展，一個是要轉型的鋪墊，我記得你這個月要出珍愛系列，或許可以直接用它做一個引子。」

    「別的可以，珍愛不能動。」梁然看著那個假貨，搖搖頭，拿過一邊穆熙放著的炭筆在上面添描了幾下，將原本還有些凝雨系列發展意思的設計徹底的走了形。

    穆熙抿唇，眼神閃了一下然後道：「你要是改這個，這個系列就交給你了。別看是假的也要做的和真的一樣。」

    「這圈子裡能同時將這兩個完全不同的設計搞定的也就只有你了。」梁然讚嘆一聲，然後將誘餌的名字改為了『思存』。

    「你不怕有人念成思/春？」穆熙眨眨眼，疑惑的看向梁然，他怎麼覺得這人是故意的？梁然咋舌，伸手撫上穆熙的腦門，訝然道：「誒呀呀，你怎麼都能想到這裡了？」

    穆熙低頭，拿過梁然手中的炭筆，將思存改成了存念。梁然點點頭道：「存念也可以，這個系列作假實在是有點可惜。」

    「可惜也不可惜，它存在的價值就在於掩蓋真相。」穆熙長出一口氣，臉頰微紅，眼神閃爍道：「有些東西存在就是為了消失。」

    「那真正留下的是真的少之又少了。」梁然嘆息一聲，然後看看那個真正要出的設計，如同流水一般的質地，卻在提醒著眾人雨落歸根。

    「等到了最後再說吧。」穆熙握著炭筆，在紙上勾畫，然後寫下兩個字「輪迴。」

    梁然和穆熙相視而笑，在這三言兩語間兩個系列已經全然有了生命，存念，輪迴。穆熙伸個懶腰，繞回工作檯前面，眨眨眼笑道：「兩個月的時間，夠用嗎？」

    「兩個系列一起？時間上很緊張，但是並非不可能。」梁然仔細琢磨了一下，然後道：「分組的話可以完成。」

    轉瞬，梁然想到了穆熙的目的，站起身來笑道：「沒錯，就是要讓他們一直忙，在珠寶展開始之前一直忙。」

    「哈哈哈，梁扒皮，小心底下人怨懟。」穆熙眨眼，對著梁然道：「梁老闆這段時間還不能招人，要讓手下人忍過這一遭。」

    「雙倍工資，帶薪年假，加上提三成的年終獎，我相信他們會理解的。」梁然故作俗氣的樣子讓穆熙皺眉，明知道這人不是那樣的俗人，但是每次說這種話都讓他撇嘴。

    「不過最重要的是，有人帶路，而且這個帶路的人必須有三個。你，我，還有顧明明。」梁然說出穆熙真正的想法，笑著將人攬住，然後將穆熙往下撇的嘴角往上勾，輕笑道：「我怎麼覺得你對我越來越沒信心？」

    「財氣惹人俗，你這個大老闆怎麼也不能免俗。」穆熙笑的眯眼然後對著梁然道：「你的俗氣我也喜歡。而且――不正常的是我才對。」

    「奇才本就異於常人，你啊，還是好好的保持著這一身的靈氣吧。」梁然捏住穆熙的腮幫子，微笑道：「俗的就我一個就好，你身上那點俗氣也給我好了。省的穆先生下次忘了發助手工資。」

    「呃，劉青跟你說的？」穆熙眨眼，本來設計師助理的工資是每個月設計師報上去的，但是有的時候他不記得了――過了日子之後穆先生也不記得，劉青是助手中唯一一個直接去財務領死工資的。

    「永瑞軒的十大奇聞之一，你們的官網上都把這個當做噱頭了。」梁然看看穆熙，嚴肅道：「不能泄密啊，不然你可就是把我給賣了。」

    因為不上官網所以不知道自家老媽在上面動了手腳的穆設計師咬牙，卻不知這氣悶的模樣在梁然眼裡可愛非常。

    而梁然離開後，穆熙深吸一口氣，從抽屜中拿出穆先生寫好的劇本，作為穆熙他想不到的事情，穆先生會想到。但是現在他不願意讓穆先生和梁然單獨相處，所以便讓穆先生將需要說的都寫下來，雖然還不是很熟練，但是穆熙已經很滿意了。

    翻看著那幾張紙，自己應該沒有忘記的地方，這真假設計圖的原因和所需要的東西都在，翻到最後一頁，穆熙看見穆先生給這兩個設計定的名字，『工巧』『激流』穆熙微笑，搖搖頭道：「果然匠氣十足才是穆先生的風格。」

    穆熙將紙放在碎紙機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神恍惚的時候發現寶祥記又捻著鬍子出現在自己眼前。穆熙推推自己的鼻子做個鬼臉，看寶祥記抱著肚子笑的翻了過去。

    「這次的設計喜歡嗎？」穆熙使了個壞，將永瑞軒那份翡翠設計推了過去，就看見寶祥記腦袋搖的撥浪鼓一樣，鬍子都翹起來了，隨著腦袋的晃動來回飄。

    這回笑翻過去的人換成穆熙了，將設計稿折起來放進垃圾桶，看見寶祥記煞有其事的點頭，穆熙搖搖頭無奈道：「你比永瑞軒難伺候的多。雖然這套設計永瑞軒也不喜歡，為什麼呢？明明都挺漂亮的。」

    寶祥記指指穆熙，然後搖搖頭，下巴微微上揚，似乎是哼了一聲。穆熙咋舌，摸摸鼻子然後屈起手指彈了寶祥記一下，半人大小的小老頭捂著腦門，氣的臉色漲紅，飄著鬍子向穆熙撲過來。穆熙兩手一掐攔住寶祥記，微笑道：「我知道，這些設計我自己也不喜歡，但是它們的存在就是為了消失，有什麼關係？」

    寶祥記楞了一下，眼眉耷拉下來，一時間竟然顯得很是落寞，兩隻小短手背在身後，轉過身背對著穆熙，扭扭頭，看了看穆熙的方向。寶祥記左腿抬起來，想要邁步卻頓在半空，鬍子飄忽兩下，寶祥記轉過身，擰眉瞪眼，兩腮都有些顫抖。

    穆熙被嚇住了，他第一次見到寶祥記真正發怒的樣子，他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那句，知道是這句話惹怒了寶祥記。穆熙小心的開口道：「對不起，我不該否認一件設計存在的價值。」

    寶祥記搖搖頭，嘴角下垂，顯然很是不高興，顯然穆熙錯不在此。寶祥記指著穆熙桌子上擺著的輪迴，設計稿再次幻化，還是那個用寶石做的，金線連接的心臟，內里依舊不斷的在湧出濃稠的鮮紅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