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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04:39 作者: 喬段
    好在都是很尋常的鐵鎖,兩根鐵絲就弄開了。

    翻開抽屜里的東西,他最開始還以為是施家產業的機密文件,或者某些重要的家族秘史,又或者是對施翰英特別特別重要的東西,畢竟全屋子只有這裡上鎖了。

    可是裡面的東西很簡單,翻開最上面的兩個長方形大抽屜,一個抽屜里放著一沓很有年代感的豎行手寫的書信,而且被很用心的過了膠,另一個抽屜里用紅絲絨鋪底,擱放了幾張黑白照片。

    施安湳小心的一一拿出來看了,照片上全都是一個戲子的照片,前五張都是身穿女裝戲服的模樣,有站有坐有臥,神態各異,但風采流轉,只是照片都能感受到此人的驚采絕艷。

    看到最後一張的時候施安湳才知道這人是個男人,他穿著西裝,只是身材過於纖細,有些撐不起,笑吟吟的站在戲園子裡,這個戲園子竟與的遊園有五六分相似。

    翻過照片背後,一一注寫了攝於某某年月,落款是施翰英。

    施安湳反覆的看了幾張照片,視線終於落在這個戲子的腳上,有三張照片裡,他身穿女性角色的戲服,嫵媚的露出白生生的腳,那年代攝影攝像技術有限,又是黑白照片,只能看個大概。

    偏偏這個大概也讓他看出這雙腳異常秀美漂亮。

    再翻開那疊信,一切都真相大白,原來這個戲子叫游驚夢,施翰英很是痴迷於他。

    信以年份順序疊放,從落款上得知這些信都是出自游驚夢的手,從最開始的相識婉拒,到熟悉相知,再到相戀,時間長達三年。

    施安湳用手機把這些全都拍了下來。他記性很好,又特意費神記了一遍照片和書信的疊放位置,看完後原封不動的放了回去。

    再接著是下面靠右的三個小抽屜,也被他一一打開。

    裡面分別整齊的放著一套乾淨的黃綠色戲服,一件小巧精緻的戲曲盔頭,綴有珠花、絨球、絲絛等物,再有一層專門放置的是絹帕和香囊。

    所有的一切都昭示著這個叫游驚夢的男人是施翰英心中的摯愛,以至於專門鎖上。

    施安湳不敢過多停留,將所有鎖再鎖上後,就快速離開了遊園。

    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就開始著手於尋找這個叫游驚夢的男人。

    他不敢求助於家裡的長輩,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泄露給施翰英。只好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查找起來。

    他不得不回了幾趟施家老家,找以前的老街坊詢問,又按著照片上留下的相館名稱,海里撈針的找了起來。

    就這麼耽擱了兩年還是毫無音訊,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終於在老家公園裡遇到一個拉二胡的老人,聽慣了《遊園驚夢》曲調的他頓時就上前詢問,結果還真的問了出來。

    幾十年前,施家在這個地方是有頭有臉的望門,但是抗戰時期以及後來的國內動盪,整個施家在大環境的摧殘下中元氣大傷,建國後,為了恢復往日輝煌,施家家主不得不要求長子施翰英迎娶伍家小姐,聯姻合作。

    據老人說,他當時在戲園子裡討生活,他們戲班子在當地非常普通,但是台柱子游驚夢卻非常出名,唱戲水平不算特別好,可長得好看,性格又機靈討喜,引得一群狂蜂浪蝶痴迷不已。

    施翰英就是其中一員,他為了最求游驚夢鬧得施家不得安寧,在戲園子裡也經常因為吃醋和人爭鋒相對,很是惹了些麻煩。

    戲班子老闆是做生意的,施翰英雖然是富家公子,但又不是他的衣食父母,就不允許游驚夢和他見面。而施家也在這時候讓他必須和伍家小姐結婚。

    雙方合力棒打鴛鴦之下,這對情人終於被迫分開。

    再後來,戲班子很快落魄下去,游驚夢一夜之間不知所蹤,施翰英幾番尋找無果後,也終於和伍家小姐結婚。

    施安湳說道這裡的時候,滿臉都是嘲諷之色:「我聽那老人說,施翰英當時打死也不想結婚,結果全家人齊上陣,押著他進了禮堂。估計那時候就恨死了家裡人吧,所以等他後來當上家主後,就立即打壓施家的長輩,連一些剛剛掌權的小輩都不放過。這就是他為什麼要把施家鬧得雞犬不寧的原因。」

    「竟然是這樣……」周炳文聽他敘述著這些陳年秘事,也只有一聲感嘆,造化弄人:「那他也挺可憐……」

    施安湳諷刺的笑了笑:「這還不是最可笑的事情,我因為這件事到處跑又耽擱了學業,被施翰英禁足兩年,所以17歲才上的高一。不過我心裡很多疑惑沒有解開,那個拉二胡的老人曾經給我說,他以前和游驚夢關係比較好,說他和一個馬夫關係很親密,也許後來去投靠了那個馬夫,我就問了那個馬夫的信息,等16歲終於被放出來後,我第一時間就去那個馬夫的老家找人。」

    「我在那個老家找到了馬夫和游驚夢!原來當年戲班子垮了後,游驚夢就和那個馬夫連夜跑回了馬夫的老家,然後一直定居在那裡。游驚夢一直喜歡的都是那個馬夫,因為施家家大業大,他不敢得罪施翰英,才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我見了他本人後,他親口跟我說,當年施翰英太霸道,纏得他很煩,很多次施翰英找他約會想強迫他,他都讓馬夫偷偷通知施家人,所以才一直沒讓他得逞。」

    「他告訴我施翰英很喜歡他的腳,達到了痴迷瘋魔的程度,這讓他很害怕很噁心。」

    「……」周炳文聽到這裡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罷了……」

    「所以我知道這些後,每次見他都覺得可恨又可憐,也懶得再和他爭了,開始好好學習。」

    「於是你之後就來二中讀書了吧?」

    施安湳點頭:「嗯,後來就遇到了你,本來打算安安分分讀書的,結果施翰英疑心病又加重了,又想開始收拾家裡的叔叔伯伯們,我因為和他們有一些利益上的牽扯,嗯……那段時間我媽威脅我想要一部分股份,被施翰英發現了,他就想對付我,後來……因為你的原因,我就出國了。」

    周炳文沉思,原來當年發生的事是這樣的。不過他很快又想起最關心的事:「你早上不是說要告訴我你戀手的原因嗎?」

    施安湳嘆氣,悵然的說:「那是我十五歲,被關禁閉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施安湳因為課業上完成得不好,被罰跪在月台。那段時間,施翰英很反常的特別寵幸一個女孩子,竟然將她留在了家裡,施安湳本來不在意這些,偏偏那次被罰跪的時候,施翰英晚上在臥室發泄一通後突然因為一些事要離家,非常匆忙,那個女孩自然被留在了臥室里。

    可能是女孩覺得屋子裡很無聊,就跑出來看了看,突然發現院子裡跪著一個人,很好奇的走了過來。

    施安湳看見女孩的面貌大感震驚,因為這個女孩子模樣竟然和游驚夢有七八分相似。那個女孩被施安湳如此直接的看著,頓時就紅了臉,然後小聲的問他是誰,為什麼要跪在這裡。

    施安湳卻並沒有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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