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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04:39 作者: 喬段
施安湳以前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培養繼承人,他問過別家孩子,除開嚴苛的教育之外,他們之間的生活環境簡直天差地別。大家族的繼承人大多被當做公主王子在教養,過著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奢華生活,對比最為強烈的要屬米馨,在米家,她作為繼承人猶如女王一樣,說一不二,沒有任何人敢造次。
反觀他施安湳,低賤得像個狗一樣。
不過他現在明白了。
施翰英就是喜歡玩弄人罷了,他的父親,母親,叔叔伯伯,一家子人都被他搞得像神經病一樣,對他又敬又怕,全然被玩弄於股掌間。他享受這種掌控一切的快感,看這些人惶恐、不安,明明恨他恨得要死,卻不得不為了錢財搖尾乞憐。
但是螻蟻瘋起來,也能要大象的命。
施翰英可能永遠都不會懂這個道理。
施安湳看著他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姿態,緩緩開口:「你不懂的,到底誰才是棋子。」
……
周炳文從米馨走後,腦子裡就亂成一團。
有些事情不能說出來,也不能細想深究,讓它躲在角落旮旯里,生霉也好,受潮也好,腐爛掉最好,就是不能擺出來。
周炳文坐在桌子前,面前是攤開的練習冊,半個小時過去了,沒翻過頁,甚至一大半面積還是乾乾淨淨的。
連男女之情都不敢想的他,更別提男人與男人……
如果單獨在他面前提到「同性戀」三個字,他簡直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也並非是歧視,只是因為這東西太遙遠,太模糊,太不真實,而且還有強烈的罪惡感。
但是一旦這個人換成施安湳……
能挑出施安湳有什麼缺點嗎?並沒有,除開脾氣古怪了些,他真的很完美。
如果從一個女生的角度出發,施安湳會是一個優秀得過分的男朋友。他有著出色的家世,優異的成績,迷人的外表,沒有一個女生不動心的。
想想米馨,多少男生心中的女神,不也折在施安湳的腳下嗎?
那麼施安湳呢?真的如他猜的,對他抱有那樣的心思嗎?
施安湳是他的好兄弟好哥們,對他幫助良多,如果他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他又該怎麼辦?
會覺得恥辱嗎?不知道。但他會覺得害怕,他對這種感情陌生害怕。
施安湳對他的影響太深了,呼吸之間就能左右他的想法。
越是相處久了,越是拒絕不了這個人,他無法抑制的對他縱容忍讓。
這種失控感令他惶恐。
……
施安湳發現周炳文在躲著他。
即便兩人現在是同桌,抬頭不見低頭見,寫作業的時候手肘和手肘都能不經意的挨在一起,但他明確的感受到了來自周炳文的疏離感。
學還是一起上一起下,晚上也還是會到他家去做功課,可言行間的親昵感不見了。
這種情況持續兩天後越演越烈,甚至開始找藉口不和他一起吃飯了,連晚上回家補課的事也推辭掉了。
「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想早點睡覺。」周炳文的手有些不安的摸著書包帶子,他醞釀了許久才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可還是怕施安湳生氣。
施安湳問他:「哪裡不舒服。」
周炳文越發緊張,五指將書包帶子摩挲個不停:「頭有點暈。」
「那我叫醫生來給你看看。」
「不,不用的……」周炳文趕緊阻止他:「睡一覺就好了。」
「你這樣我很擔心。」施安湳抓住他無處安放的手:「你在緊張什麼,很不舒服嗎?」
「沒,沒有……」
「我叫醫生。」施安湳拿出手機撥打電話,他有專門的家庭醫生。
「不用了!真的不用!」周炳文去抓他的手機,卻被他圈在懷裡。
施安湳低頭看了他一眼,將他的慌張害怕全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把還未撥出去的電話掛掉,鬆開懷裡的人:「說吧,為什麼最近開始躲著我?」
周炳文別開臉,他不是個擅長說謊和隱藏情緒的人:「真的只是不舒服而已……」
「是發生了什麼事,還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麼嗎?」
「沒有,你別多想。」
「你這樣子怎麼能不讓我多想?」施安湳拉過他的手臂讓他正視自己:「還是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要和我絕交?」
周炳文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很快就垂下了頭,聲音微弱的說:「不是的,我沒有這麼想過。」他很慌,生怕說錯了什麼,又被他發現了什麼。
「那你是什麼意思?」施安湳沒好氣的說。
周炳文抽回自己的手,只能用沉默應對。他也不想這樣,可他真的很害怕。
兩人間的氣氛頓時降到冰點。
過了許久,施安湳才無奈的說:「行吧,你回去吧。」
周炳文不知自己怎麼了,聽到他這句話本該鬆口氣,現在反倒更難過了。
施安湳轉身離開,朝著自家走去。
周炳文張了張嘴,什麼話也沒說出口,只能扯著書包帶子心神不寧的回了唐家。
接下來兩天,情況變得越來越嚴重,現在已經不再是周炳文單方面的躲著施安湳,施安湳也沒有再主動與他有多餘的交談。
吃飯,補課等約定俗成的事情,也在兩人的沉默中取消了。
明明兩人每天有將近14個小時的時間在一起,卻如同陌路。
這對周炳文而言,分秒都是煎熬,可讓他再與施安湳恢復以前的關係,他又惶惶不安。如果施安湳對他的感情如同他猜想的那樣,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又忍不住安慰自己,萬一施安湳對他只有單純的兄弟情呢?要不要去問一問?可他又該如何開這個口。
日子又過去兩天,周六來到,下午兩節課上完後就是難得的假期。
兩人的關係還是沒有任何改善,周炳文忍不住泄氣。天天和施安湳坐在一起,肢體上難免觸碰,每一次他都心如擂鼓。有時候一些必不可少的話,比如施安湳要出去,對他說的「讓一讓」,這麼簡單的三個字,也能讓他慌亂到不知所措。
最後一節課是物理,在周炳文有神無力的狀態下終於緩慢的結束了。
他站起來默默讓出位置,心想今天下午和明天就見不到施安湳了,說不清心裡是鬆一口氣還是更難過。
眼角餘光偷偷瞄到施安湳收拾好了老師布置的作業,很快就從從裡面走了出來。周炳文看著他頭也不回的出了教室,心口悶得慌,才開始磨磨蹭蹭的收拾自己的書本和作業。
施安湳可能已經坐上車回家了吧……周炳文這麼想著。
他把書包搭在肩膀上,嘆了一口氣,慢慢出了教室。
突然手中一空,書包被抓走了。周炳文心裡想著事,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轉頭看去,竟然是施安湳站在教室門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