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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04:39 作者: 喬段
    據說一班的很多學生,只需要做完老師布置的習題就行了,放學後幾乎都去參加各種活動,完全沒有作為高中學生的緊張感。

    周炳文猶記得在老家的學校里,他作為尖子生沒日沒夜的背書做題,成為全學校甚至是全縣的榜樣,讓他以為天下所有的學生都是這個樣子的。

    果然還是太沒見識了。

    「下次再繼續努力吧。」施安湳見他不自然的神色,直接轉移的話題:「今天考完了試還是放鬆一下吧,晚上去看個電影?」

    周炳文怔了怔,略有些心動,繃著神經學習了兩個月,他是真的很累了,可是……一想到不盡人意的成績……

    「去吧,我一個人挺無聊的,朋友送了兩張券,不用就浪費了。」施安湳從兜里拿出兩張票,抽出一張遞給他:「拿好,別弄丟了,一張八十塊錢呢。」

    八十塊錢對於施安湳來說比毛毛雨還不如,但於周炳文就不一樣了,雖然他現在的家境也不差,但從小在偏僻縣鎮長大,一些根深蒂固的勤儉觀念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變的,八十塊錢對他來說,已經非常昂貴了。

    面對施安湳的強勢,他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無措的接過電影票後,才後知後覺的有些燙手:「這,不太好……不是,太貴了……」

    施安湳無所謂的聳聳肩:「沒人陪我去我就不去了,你把券丟了吧。」

    「不是,不是,你別生氣……」周炳文看著手裡設計精美的兌換券,狠了狠心:「我跟你去。」

    施安湳勾勾唇:「那行吧,先回教室收拾東西,然後我們一起去吃飯。」說罷就邁著修長的腿朝對面的教學樓走去。

    「哦,好的。」周炳文將兌換券小心翼翼的放在兜里,心想施安湳請他看這麼貴的電影,他也該有所表示:「那我請你吃飯吧,你想吃什麼?」對方一雙大長腿,長的高,周炳文不得不加快腳步跟上。

    施安湳轉身回頭,略微低頭看他仰視的臉,眼神中泄露了些許意味深長:「你知道嗎,你性格里有一點我非常喜歡。」

    周炳文急忙問:「是什麼?」

    施安湳說:「禮尚往來,有去有還。」

    周炳文疑惑的望著他,施安湳卻只是微微一笑,繼續朝教學樓走去。

    第2章 、illusion02

    施安湳第一次見到周炳文是在一個稍顯悶熱的傍晚。

    他遵從自家奶奶的要求,將她從老家帶上來的一些特產送去給唐家。

    像他們這個階層,世間的稀罕物早就見得差不多了,但是那個年代過來的老人,總是喜歡向周圍的人分享屬於他們記憶中的珍貴之物,一是讓自身得到慰藉,二是聯絡聯絡感情,不至於生疏了。

    在這片高檔別墅區,隔壁不認識隔壁,對門見不著對門,也只有他奶奶這種人還執著於鄰里關係,才讓施家和周圍的一片鄰居都有了淺淡的關係。

    這其中,又屬唐家和他們最為親厚。

    站在屋檐下,摁響門鈴,裡面傳來唐樂游清亮的聲音。

    「門沒關,直接進來吧。」

    施安湳提著一大包東西進了門,正站在玄關處換鞋,陡然聽到一道陌生的,屬於少年的聲音。

    「只能拿刀片刮嗎?感覺會傷到指甲。」

    指甲?

    施安湳的某種不為人知的癖好,使得他對於關於手的一切都極為敏感,光是聽到指甲兩個字,他就停下了換鞋的動作,抬頭望了過去。

    那是一個削瘦的,與他差不多年齡的少年的背影,他舉著細白的胳膊,五根手指頭張開,正對著穿透落地窗而來的夕陽,那一剎那的光影中,瑩白的五指周圍濛濛螢光,仿佛半透明的漢白玉,根根分明,猶如瑰世的寶物在舒展它的美麗。

    他昏沉了十七年的灰褐光陰,一下子色彩斑斕起來。

    他目光如火的看著那隻手,連唐家兄弟對他的招呼也聽而不聞。

    好在他的脾氣一向如此,唐家兄弟也不以為意。

    他們的對話還在繼續。

    唐樂游雙臂撐在桌子上,甚為不滿的說:「都是你脾氣太好了,她要給你塗你就讓她塗啊,你應該拒絕的。」

    陌生少年放下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剛進學校,她又是我同桌,總覺得……不好拒絕……」

    「塗了就算了,還一個指甲一個顏色,她擺明了是在欺負你,真討厭!」唐樂游憤憤的說。

    唐樂游的哥哥唐譽澤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說:「用酒精試試吧,應該能擦掉。」

    施安湳將才看得分明,那隻過分漂亮的手的指甲上,都塗滿了指甲油,而且還是不同的顏色。根據他們剛才的對話可以推斷出,這個少年剛入新學校,因為不想和新同學尤其是女同桌鬧僵關係,被對方惡作劇般的塗了五顏六色的指甲油。

    對方似乎在為此煩惱,還在用手指搓指甲。

    唐樂游問他哥:「家裡有酒精嗎?」

    唐譽澤停頓了一會兒說:「前幾天剛好用完了。」

    「那怎麼辦?」唐樂游頓了頓,繼而說:「那現在出去買吧,藥店應該就有。」

    施安湳走上前去,淡淡的說:「不用那麼麻煩,酒精其實洗不乾淨,你媽媽的梳妝檯上應該有卸甲油,拿來一擦就行了。」

    唐樂游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說:「還有這種東西?!」相比較於第一次聽到卸甲油,他更不可置信的是施安湳怎麼會知道這個。

    唐譽澤搖搖頭:「我媽從不做指甲,而且她長期不在家,梳妝檯里除了一些首飾,幾乎沒別的東西了。」

    少年眼裡剛燃起的希望就被破滅了。

    施安湳低頭,少年也正仰頭看著他,他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緩緩落下,最終停留在那雙手上,他聽見自己用最平緩的聲調說:「我媽的化妝室里有,跟我去我家。」

    唐樂游一臉震驚的看著他,身後的椅子都給後腳跟蹬倒在地上。

    就連平日裡沒什麼表情的唐譽澤也頗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少年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只能疑惑的在眾人臉上看來看去。

    施安湳朝他揚了揚下巴:「要去嗎?」

    還沒等他回答,唐樂游就直接大叫了起來:「餵我說……不是吧你,今天吃錯藥了?」

    施安湳皺眉,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

    唐樂游拉著少年的手,護犢子一樣摟著他的肩,戒備的對施安湳說:「這不正常,你怎麼可能突然安好心,炳文哥,別跟他去,他一定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施安湳冷冷的看著他,已經顯得有些不高興了。

    唐樂游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你平時誰都不搭理,怎麼會好心帶炳文哥去洗指甲油,你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呢。」

    施安湳懶得理他,又向這個叫做炳文的少年問了一句:「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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