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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8:02 作者: 沫沫清寒
    由於事出緊急,又是盛博開口,所以安然自然對他的要求毫無異議,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帶上自己的藥箱,匆匆忙忙的上了盛博的專車。

    盛博的這位老領導姓蘇,似乎是中樞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即使盛博在之前跟門口的衛兵打了招呼,安然也經受了一番盤查,才被放入內。而此時盛博早已在庭院裡焦急的等候他的到來。

    一看見安然,盛博便立刻迎了上來,他一邊帶安然往院裡走,一邊低聲給他介紹蘇老的狀況。

    蘇老是在今天凌晨突發中風,雖然發現的及時,但是彼時在腦中已經形成血塊,並且血塊的位置正好覆蓋在最重要的腦部神經周圍,由於老人年老體弱,所以在血塊未散之前,外科大夫們不敢輕易開刀,怕萬一有什麼閃失,蘇老便下不來手術台。

    可是用腦外磁波卻無法打散淤血,所以,雖然一連請了很多腦外科的專家,卻都因為保守起見,一個個守在病房外束手無策。

    可是中風病人實在不能拖得太久,否則病情便會越來越危險。所以無奈之下,有人便提議可以用中醫針灸試試打散血塊,這樣既可以避免手術風險,又能夠儘量減少老人體力的消耗。

    於是,在徵得老人的兒子蘇彥庭的同意下,醫療小組又急匆匆的請來了已經半退隱的國手黃文遠,只可惜黃文遠看過老人腦部的片子之後,卻遺憾的搖搖頭,誠實的說由於出血的範圍比較廣,而且血塊周圍是十分重要的腦神經區,他沒有把握能夠做到既打散血塊,又不傷及腦神經,所以不敢冒險下針。

    大家見他如此表現,心中便不由得有些失望。而此時黃文遠突然提出,京城其實還有個中醫大夫,針灸術十分的厲害,就連當年他也治不好的唐寧的腿傷,據說也被那個大夫用針灸治好了。說不定他能夠有辦法幫助蘇老渡過難關。

    一旁的盛博聞言心中一沉,隨即暗暗怪黃文遠多嘴。其實他一開始便有心想讓安然來給蘇老看病,但是想到蘇老的重要地位,萬一要是被治壞了,安然絕對難逃責任,於是便沒有開口推薦。此時見黃文遠將安然推出來,而且蘇彥庭也已經同意派人去叫安然,無奈之下,便開口攬下了找人的工作,並等在大門口,只為了能夠提前把大概的情況告訴安然,好讓他對蘇老的病情做到心中有數。

    此刻,他正一邊帶著安然往裡走,一邊低聲的對安然叮囑道:「小安,我這個老領導身份十分重要,所以一會兒你一定要謹慎,實在不行就說治不了,千萬不要讓人在你手上出事。不然的話,我只怕到時候也保不了你。」

    安然聽盛博這麼說,有些感激的點了點頭,臉色凝重的跟著盛博走進了屋裡。

    雖然病房是臨時搭建的,但是各種儀器設施一應俱全,老人此刻正靜靜的躺在裡間的床上昏迷。外間則站滿了人,可是屋子裡卻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

    安然的到來終於打破了凝重的氣氛,除了極力推薦他的黃文遠向他點頭微笑之外,在場所有的醫生,醫療小組的成員,甚至是病人的兒子蘇彥庭都對他表示了懷疑的態度。甚至有人開始指責黃文遠,不該叫看起來這麼年輕不靠譜的大夫來添亂。

    安然對旁邊人的聒噪視而不見,他直接面向蘇彥庭,道:「既然現在在座的各位都沒有什麼好辦法,而且我已經來了,請讓我為老人家把把脈,可以嗎?」

    蘇彥庭皺著眉頭,還沒有答話,旁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醫生卻先搶白道:「我們這麼多人都沒有辦法,你一個辱臭未乾的小子就有辦法了?你說得輕鬆,萬一把人驚到了怎麼辦?」

    安然看了看那人,皺眉道:「病人現在正陷入昏迷,我只是給他把把脈,怎麼會驚擾到他?」說完,他又對蘇彥庭誠懇地道,「我保證,一定會很小心的,請讓我給他看看吧。」

    盛博見狀,也在旁邊幫腔道:「是啊,彥庭,老領導的病情,我們都很關心。而且小安的醫術的確很不錯,前些日子他還僅憑著針灸治好了唐家大孫子的腿傷,你就讓他試試吧。」

    盛博的話顯然對蘇彥庭很管用,他看了看盛博,又看了看一臉誠懇的安然,想想人既然已經來了,再說僅僅只是把脈,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所以最終他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

    於是盛博轉而又囑咐安然道:「小安,一會兒你進去的時候,一定要謹慎一點。」他怕安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似的,特地將謹慎兩個字咬得很重。

    安然點點頭,拿著藥箱走進病房,蘇彥庭猶豫了一下,最終有些不放心,也跟了進去。

    安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先是鎮靜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給老人搭脈,然後又掀開被子,仔細的察看了老人的身體和手腳,最後又看了看老人的眼皮和口腔,而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眉頭也越皺越緊。

    蘇彥庭幾次想要阻止他的動作,卻都在看了看一臉堅定的盛博之後忍住了。他見安然終於檢查完畢,示意他出來之後,這才鬆了口氣,看了一眼安睡的老父親,跟安然走出了裡間。

    安然一出病房,便對蘇彥庭道:「我想看看病人腦部的片子,可以嗎?」

    蘇彥庭點點頭,將所有的資料遞給安然,安然低頭看了半響,嘆氣道:「如果條件允許的話,還是趕緊開顱手術吧,病人是腦中風引起的顱內出血加上腦部血管瘤破裂,兩種病症在一起,再晚的話,就真的來不及了。」

    在一旁站了很久的黃文遠其實早就看出老人的病情不對,所以才會建議找安然過來重複診脈。他此刻聽的安然這麼一說,便心中一沉,剛要開口確認,旁邊那個中年西醫卻不幹了,站出來斥責道:「你才多大年紀?學了幾年中醫?你說這個話的意思是,蘇老的病,是我們誤診了?你可不要在這裡血口噴人。」

    說著,他一把從安然手中搶過片子,指著那片陰影道,「這裡明明只有一處出血點,哪裡來的血管瘤?你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

    說話的這個人,是京城最權威的腦外科大夫王濤,他此刻突然出聲也是因為他真的著急了,如果蘇彥庭真的相信了安然說的話,那麼自己和自己的團隊的確就是誤診,雖然誤診這種事情也屬正常,但是要看放在誰身上,如今躺在裡面的人是一句話能讓半個天朝動一動的人物,若是自己在他身上誤診,不要說前途,性命可能都沒有了保障,因此,他是說什麼都不能讓安然的說法成立的。

    安然見他這麼說,也不惱,他只是冷靜地道:「病人的顱內出血並不嚴重,血量也不大,但是巧就巧在,在同一位置的腦部深處,有一處血管瘤恰巧因為顱內壓升高而破裂,導致二次出血,這才是最嚴重的地方。而且由於位置重疊,所以碰巧被外面的血塊蓋住,因此你們才會看不見那處最致命的癥結。」

    王濤聞言哼了一聲,道:「既然我看不見,那你憑什麼說是深處有血管瘤破裂,而且腦外部血塊的位置正好在神經網最多的部位,萬一開顱有了什麼閃失,這個責任誰來負?」他強硬的道,「黃老推薦你的針灸術,我們找你來,就是看你有沒有辦法用針灸驅散蘇老腦部的血塊,你要是做不到,就到一邊待著去,不要再這裡胡說八道!這裡都是國內有名的權威,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孩子來插嘴!」

    此時,一直皺眉看著安然的黃文遠突然插口道:「王濤,你不要看不起安然,他曾經僅憑針灸治好了唐寧的腿,也曾經僅憑著針灸治好了青黴素過敏而瀕臨死亡的患者。就這份能力,也輪不到你來讓他去一邊待著。」說完,他狠狠瞪了一眼王濤,轉身對安然道,「你對你的診斷有把握?」

    安然點點頭,道:「從症狀上看,我堅持我的判斷。」

    黃文遠點點頭,嘆了口氣,道:「看來我還是老了,真的該退休了。其實我對蘇老的病情隱約也是這麼個想法,但是我始終還是沒有你勇氣,敢做這樣的判斷。」隨即,他轉向蘇彥庭道,「蘇先生,我支持安大夫的想法,而且我願意為他的醫術擔保。」

    王濤聞言冷笑,道:「黃老您別怪我說話難聽,衝撞了您,蘇老的身體,可關係到天朝的大事,不是您一句話能擔保的了的。」他轉而對安然道,「就算小安大夫您像黃老說的那樣,針灸術精湛神奇,但是年輕人,說話辦事還是要量力而行的好。」

    隨即,他哼了一聲,有些傲然的道,「不過你的勇氣,我倒是自愧不如。你剛才提出要儘快開顱手術,這個手術,我可是不敢做的。」

    安然見他這麼說,有些納悶的道:「我沒有說要你做這個手術啊?」

    王濤一愣,然後覺得安然的話是對自己的諷刺,他瞬間漲紅了臉,道:「我王濤不才,也恬為京城腦外科的『第一刀』,連我都沒有把握的手術,還會有誰敢上這個手術台?」他鄙視的看著安然,道,「你只顧在這裡大放厥詞,難道這手術是你來做嗎?」

    誰知,安然卻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道:「是啊,這手術當然是由我來做。」隨即,他小聲嘟囔道,「你連病人是什麼病都看不出來,我能放心讓你進手術室嗎?再說因為擔心失敗而不敢上手術台,這種『第一刀』也未免有些名不副實了。」

    王濤聞言,一張臉幾乎漲成了豬肝色,他再也不顧場合,轉而沖蘇彥庭低咆道:「蘇先生,您看吧,黃老不知道什麼居心,找來個年紀輕輕的晚輩在這裡胡說八道,我們還是不要理他了,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蘇老的病,可拖不得啊。」

    此時的蘇彥庭已經有點懵了,他看看黃文遠這個中醫界的國手,又看看王濤這個西醫界的領軍人物,一時之間是左右為難,心亂如麻。最後他無奈之下,只得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盛博。

    盛博見蘇彥庭向自己求助,不由的看向安然,輕輕地問道:「小安,蘇老的病,你有多大把握?」

    安然抬頭迎向盛博詢問的目光,思索了一下,認真的道:「從病人發病的時間來看,從現在開始,三個小時之內手術,治好的把握大概有九成,超過這個時間,每一小時,成功率下降一成。」

    蘇彥庭聞言眉頭一皺,道:「只有九成?」

    安然未及答話,黃文遠在一旁插嘴道:「蘇先生,九成就已經是最大的把握了,在醫學上,是永遠沒有百分之百這一說法的。」

    而王濤卻在一旁冷哼道:「真是馬不知臉長,連我都只有兩成把握的手術,他敢說有九成把握,這種狂妄之人,拿人命當做兒戲,怎麼配當醫生!」

    饒是安然不欲與王濤計較,但是聽他出此言,卻也忍不住心中有氣。他上前一步道:「王大夫你這話說的有些偏頗,難道你不敢做的手術,別人就一定失敗不成?我跟著師父行醫這麼多年,做過的手術也幾近千台,從未有過拿人命當做兒戲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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