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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8:02 作者: 沫沫清寒
安然見他突然出現,不禁有些尷尬。他沒有說話,只是紅著眼睛,向對方點點頭。
唐寧見狀,也微笑著點點頭。在季景同樣把一束百合花放在墓前後,他才有些懷念的道:「媽媽年輕的時候,是京城A大有名的才女和美女。那麼多青年才俊想要追求她,可是她偏偏選中了身為軍人的爸爸。當時很多人都不看好他們的感情,可是令所有人跌破眼鏡的是,他們兩人婚後一直鶼鰈情深,如果不是媽媽身體不好,早早辭世,他們一定會是京城人人羨慕的恩愛夫妻。」
安然見他突然出現,又主動說起父母當年的往事,心中不禁有些意外。他有心想多聽一些,但是又怕對方會問起自己為什麼會來掃墓,今兒挑明自己的身份,所以一時間竟紅著眼睛,愣在原地,咬著下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唐寧見他這個樣子,心中既後悔自己以前有些急進的態度,又感到十分心疼,便開口道:「雨越來越大了,既然你們已經說完了想說的話,那我們就回去吧。」他對著安然微笑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多講講她的事情給你聽。」
安然聞言感激的點點頭,有些不捨得再次沖照片鞠了個躬,便一步三回頭的跟著白奕辰離開了。
林婉的墓前,終於恢復了安靜,而唐寧的聲音,則遠遠的傳來:「對了,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媽媽她的性格裡面,也有些調皮的因素。當年爸爸可是被她捉弄的夠嗆呢。」
「真的?」安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雀躍。
「當然,等我們回到診所,我再坐下來慢慢的告訴你。」唐寧點頭微笑道。
他現在相信季景說的話很有道理----很多時候,愛固然很重要,但是尊重同樣重要。而以愛為名的強迫,則是一種傷害。
「嗯,到時候不許反悔。」安然的聲音越來越遠,「對了,我找到了治療你的腿的新方法,我覺得,這次一定管用……」
「是嗎?」唐寧微笑,「那我拭目以待。」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平靜。唐寧仿佛變了個人一樣,不再像以前一般,時時刻刻找機會和安然在一起。而且十分識相的在白奕辰也在場的時候,故意給兩人留出獨處的空間。
而唐老爺子不知道是因為生悶氣,還是被唐寧暫時說服,也一直沒有出現在診所。
唐寧的「退讓」也得到了意外的收穫。他驚喜的發現,安然和自己相處的時候,似乎更加自然了,甚至有的時候,會主動要求自己多講講唐家的事情。如果放在原來,他會欣喜若狂的,趕緊趁熱打鐵要求安然回唐家,可是不知為什麼,現在的他,卻覺得就這樣下去也很好。
安然不會面對身為唐家人的壓力,而自己也能和他自然的相處,現在的安然,會無所顧忌的在他面前展現自己的喜怒哀樂,所以,除了一個虛無的「唐家人」的頭銜之外,安然此刻對待他的態度,就像一個真正的弟弟。
一切正如季景所言,真正的愛,是需要尊重,而不是自以為是的給予,相對於稱呼來說,心與心的貼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安然對唐寧的改變也十分欣喜,但是讓他更加開心的是,唐寧的腿,終於有了知覺。
就在他按照師父的方法,用浸過藥物的銀針刺激唐寧腿部穴位的第三天,唐寧的腿,終於第一次有了蘇麻的感覺。而堅持一個禮拜下來,他的腿情況越來越好,安然相信,這樣堅持三個月左右,唐寧應該有希望再一次站起來。
唐紳元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也十分高興,他甚至再一次來到診所看望自己的兩個孫子。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唐寧跟他說了些什麼,他並沒有像前一次面對安然的時候,表現的那樣迫不及待,而是在問過大孫子腿上的傷之後,和安然略微聊了聊家常,並叮囑他如果被欺負了,就一定要告訴自己之後,又讓安然給他開了一堆調理身體的中藥,然後丟下一塊十分精緻的翡翠觀音掛墜,說是給他把玩,便滿意的坐車離開了。
安然看著他的背影,偷偷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雖然自己不想回到唐家,但是和這樣的「親人」相處,似乎也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安然的生活似乎漸入佳境,但是白奕辰最近卻非常煩惱,因為所有針對單家和白家的計劃,似乎都進入了僵局,而厲衛東又一直沒有消息。他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影回到家中,在看到坐在餐桌前等待自己回家吃飯的愛人的時候,心中一片柔軟:不管怎麼辛苦,自己都要想辦法扳倒單家,不只是為了媽媽,也是為了自己心中想要一直守護的人……
白奕辰這頓飯終究沒有吃好,因為他還沒吃幾口,楊謙便打來了電話求救----黎昕再次發病了。
安然掛斷電話,也來不及與白奕辰多說,抓起藥箱,便向楊謙家跑去。白奕辰見狀,也顧不得吃飯,扔下碗筷,緊緊的跟在愛人身後。
兩人到達楊家的時候,楊謙正雙目通紅的坐在床邊,而黎昕此刻躺在床上,面色慘白,呼吸已經細不可聞,而且唇色已經微微泛起青紫----看樣子明顯已經回天乏術了。
安然見狀,也顧不得多說,他一把推開礙事的楊謙,兩手用力撕開黎昕的衣服,從藥箱裡面選出最粗的一根銀針,咬咬牙,對準病人的心臟狠狠刺入,然後快速拔出。很快,他落針的地方開始沁出殷虹的血珠。
可是安然卻仿佛視而不見一般,而是用銀針在他心臟周圍快速起落,直到病人心窩周圍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點,而唇上的青色似乎淡了許多,呼吸也漸漸有了比較明顯的起伏之後,這才停下了手,擦乾淨他身上的血跡,換上平時常用的銀針,再度下針。
楊謙在第一滴血跡滲出的時候,便想上前阻止,可是在一旁的白奕辰卻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他也明白安然的舉動是在給黎昕治病,於是在掙扎了兩下之後,便安靜了下來,只是眼睛一直跟隨著安然的動作,並且在心中不停的祈禱著,奇蹟會再次出現。
可是這次,老天似乎沒有聽到他的祈禱,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黎昕的病情似乎非但沒有絲毫的起色,反而更加惡化。安然無法,最後只得將人扶起,先在他後心窩處用手指飛速的連點了幾下,然後運起內力,一掌排在他後心。而黎昕也隨著他的動作,輕咳一聲,嘴裡湧出黑色的血塊,雖然唇色依舊,但是臉上卻也泛起了不自然的紅暈。
安然見狀,將人慢慢放平躺下,用棉布擦乾了他唇上的血跡,語帶歉意的對著楊謙道:「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一會兒可能是他最後的清醒時間,但是不會太長,你要是有什麼想說的,就趕緊對他說吧。」
說完,便後退了一步,將床邊的位置讓給了對方。
楊謙聞言,頓時愣在了原地。白奕辰見狀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如大夢初醒一般,搶到床邊坐下,雙眼緊緊的盯著床上的愛人,嘴唇哆嗦的伸出手,仿佛怕碰壞絕世珍寶一般的,輕觸著少年的臉頰。
床上的黎昕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然後緩緩的睜開眼睛,他似乎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看清眼前的人。黎昕無視楊謙焦急的眼神,而是直接問道:「安、安然,是不是……在?」
楊謙握著他的手,用力地點點頭。
黎昕眼前一亮:「那白、白總…在?」
楊謙聞言一愣,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提起白奕辰,卻再次對著愛人點點頭。
一旁的白奕辰沒想到,這個和他幾乎沒有任何交集的少年,居然會在病危的時候尋找自己,於是趕忙上前一步,站到他視線所及的範圍之內。
黎昕見到白奕辰,連忙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楊謙此時絲毫不敢違逆他的意願,他求助似的看向安然,在見到對方沖自己微微點頭之後,便小心翼翼的扶著黎昕靠坐起來。
黎昕靠坐在床頭,吃力的伸手,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小小的木頭娃娃,遞給白奕辰,斷斷續續的道:「對,對不起,我早…該給你的,希望不會…太晚。」
在看著白奕辰接過娃娃之後,他才仿佛用盡全身力氣般的靠在柔軟的枕頭上,閉上眼睛,無力地喘息,任憑楊謙怎麼呼喚,也再沒有半點回應,整個人似乎已經沒有了意識。
白奕辰一頭霧水的看著這個做工粗糙的木頭娃娃,不知道這個素未謀面的少年為什麼把這樣東西交給自己。可是黎昕此時的情況,又容不得他多問,於是他忍不住求助似的看向安然。
安然知道白奕辰的意思,他搖搖頭,道:「沒有希望了,這是他最後的時間。除非……」
他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楊謙聞言卻放開黎昕,撲了上來。他雙手抓住安然的胳膊,激動的道:「除非什麼?你還有辦法救他是不是?你說吧!只要你能救他,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哪怕只讓他多活一段時間也好!」
安然聽他這麼說,再看看床上已經面色死灰的黎昕,有些猶豫的咬著下唇:黎昕的情況,明顯已經沒有救活的希望了。而唯一的希望,就是師父留下續命的丹藥。但是因為很多需要的藥材現在已經沒有了,所以他手裡也只剩下兩顆,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捨不得拿出來用。
此刻楊謙一臉懇求的看著他,再加上白奕辰也拿著娃娃一臉期冀的看著他,安然終於狠狠心,拿出一粒藥丸,化在床頭的水杯里,給黎昕灌了下去。
安士朋畢竟行醫兩千多年,能被他說是有「續命」功效的藥丸,的確不同反響,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黎昕的臉色漸漸不再泛著死灰,而唇上的青色也幾不可見,就連呼吸,也明顯比之前平穩了許多。
一個小時之後,在大家的期待中,黎昕終於再次醒來,他不顧自己還很虛弱的身體,緩緩的說出了自己行為異常的原因。
第75章
其實黎昕原本不姓黎,他姓厲,他的父親名叫厲衛東,正是當年將白奕辰的母親當街推到車輪下的兇手。
厲衛東是個生硬古板的軍人,其實當年,他並不想對盛盈下手,也曾為此勸阻過單晶----既然已經如願以償的和白振林結了婚,就不要再多生是非,為難已經成為下堂婦的盛盈了。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單晶卻執意不肯,並且態度十分強硬的命令厲衛東替她達成心愿。
當時恰逢厲衛東的妻子懷著黎昕,而且胎兒的狀況很不好,需要一大筆營養費,而單晶則以此為交換,要求厲衛東在二人結婚那天動手。
厲衛東本不願意,可是想想身體虛弱的妻子,和還未出生的孩子,最終還是惡念戰勝了良知,狠狠心,對盛盈下了手。
厲衛東在單家手下多年,對單晶心狠手辣的性格十分了解,於是便在二人商量計劃的時候,暗自留了個心眼。他將兩人當時的對話,用藏在身上的小型設備錄了下來,為的就是害怕事後單晶翻臉,自己被滅口,到時候他也可以以此作為交換,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