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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8:02 作者: 沫沫清寒
唐寧見唐老爺子動了真怒,便不再隱瞞,直接將自己所知道的,安然的所有事情,跟他說了一遍。就連他和白奕辰之間的曖昧關係,也沒有隱瞞。
唐老爺子聽完之後,不由得眼前發花,他晃了晃,才勉強扶著椅子坐下來。心中則是一片冰涼:自己的大孫子喜歡男人也就罷了,畢竟這幾年來,季景那小兔崽子對他不離不棄,也算對他情深意重。
可誰知丟了十幾年的小孫子,還沒回唐家,便已經被一個男人半路拐跑了,最過分的是,這個男人前一陣子還差點成了自己的孫女婿,這簡直就是胡鬧。
唐寧自然知道爺爺的想法,可此時他不得不開口潑冷水道:「爺爺,小然十分聰明,昨晚我態度對他過於親密,他好像感覺到了什麼,所以立刻就對我有了疏離之意。」
他見唐老爺子緊緊皺著眉頭瞪著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道:「爺爺您想想,小然這麼多年在外面長大,他師父離開之後便一直跟白奕辰在一起,現在兩人之間又是那麼親密的關係,如果我們要是堅持反對他們在一起的話,他會怎麼選擇?我想這也是他不願意回唐家的原因之一吧?」
唐老爺子雖然心中不忿,但是也不由覺得孫子的話有理,他有心認回安然,卻又實在無法接受他和男人在一起事實,於是一時之間,這個一生殺伐決斷,遇事果決的老人,居然第一次變得開始猶豫起來……
與此同時,白奕辰將車停在了一座公寓樓下,他走上三樓,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在黑衣男子打開門的瞬間,他微笑著向對方打招呼道:「你好,安先生,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白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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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安士朋似乎對見到白奕辰出現在這裡,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他衝著白奕辰微笑了一下,便打開門,道:「進來吧。」
白奕辰絲毫沒有客氣,他在安士朋的帶領下,進入了這套不滿百平的小公寓,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見他坐定,安士朋便轉身進屋去倒水,而白奕辰則靜靜的打量著這個一代奇人現下的居所。這裡裝修的十分簡陋,而且視線所及之處,幾乎沒有什麼私人用品,可見主人平時基本沒有什麼愛好,並且似乎沒有在這裡久居的打算……
他正想著,安士朋端了一個一次性的紙杯走過來,遞給他,道:「來者是客,喝點水吧,我這裡比較簡陋,你多見諒。」
白奕辰看著安士朋,這個男人長得並不出眾,但是千年的風霜,將他磨礪得的如同極品黑珍珠,不管待在多麼簡陋的盒子裡,都無法掩蓋他身上所體現出來的底蘊和睿智。
白奕辰伸手接過水杯,並沒有喝,而是將杯子托在手裡,微笑道:「『國士無雙,高朋滿座』,安先生的名字出自詩經。以您的能力,要是願意的哈,什麼樣的奢侈生活都可以過得,沒想到您居然在這裡住的愜意。這也算是大隱隱於市了吧?」
安士朋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笑道:「縱使家有廣廈千萬,躺下無非也就是三尺空間,我孤身一人,還是住的簡單一點比較舒服。」
白奕辰用手轉動著紙杯,語帶雙關的笑道:「看遍世情,無謂浮華,安先生這也算是看開了,可憐我們這些俗人,卻每天仍在為這些俗物勞碌奔波。」
安士朋聞言一愣,很快便明白,白奕辰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往事,所以才會這麼說。於是他便直接開口問道:「我的事情,小安都已經告訴你了吧?」
見對方點頭默認,他便搖頭失笑道,「都說女生外向,看來這事兒實在是不分男女,我這個徒弟,算是留不住了。」
其實白奕辰對將安然從小撫養長大的安士朋,心中還是充滿感激的。所以此刻見他這麼說,不但不覺尷尬,反而十分高興----因為這說明,至少從安士朋的這個角度來說,自己這個「徒弟女婿」的身份,是已經得到認可了。
於是,他乾脆把話挑明了道:「我來找你的事情,小安並不知道。」他見安士朋在聽到自己提起安然的時候,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關心,便動之以情道,「但是他知道你在京城,並且不肯見他,還為此哭得很傷心。」
安士朋聞言愣了一會兒,嘆道:「你很好,以後他就拜託你了。」
白奕辰立刻反駁道:「愛人再好,也無法彌補親人不在身邊的遺憾,而你,是他心裡唯一承認的親人。」
安士朋畢竟將安然從小撫養長大,此刻聽白奕辰這麼說,心裡不禁有些難過。他最終還是搖搖頭,道:「你既然能夠找到這裡,想必也知道,我並沒有狠心拋棄他,再說,他很快就要有親人了----你那天和唐家小子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白奕辰聞言,不由得對安士朋聽牆根的愛好,感到有些無奈,不過此時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他誠懇地道:「我知道您不能和我們在一起生活,因為您有您非要離開不可得理由。可是,就在你在京城的這段日子,能不能見他一面?雖然小安沒有說,但是我知道,因為你的避而不見,他心裡一直有個疙瘩。這次日子以來,只要一想起你,他就會悶悶不樂。」
安士朋聞言調侃的看著他,道:「所以,你心疼了?」
「沒錯!」白奕辰大大方方地點頭承認,「我是心疼了。我心疼他將你避而不見的原因,怪到自己頭上,可我卻無能為力,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開解他。因為你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裡,並沒有我的存在,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非常大的遺憾。」
他直視著安士朋的眼睛,道:「我今天來找你,小安並不知道。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但是站在我的立場上,為了我的愛人,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見見他,哪怕只是一面也好。」
「這樣真的就夠了嗎?」安士朋聞言反問道,「離開兩次,不是更殘忍麼?而且……」
他說話的時候,眼裡有懷念,有不舍,也有悵然,最終,還是長嘆一聲,道:「人說近鄉情怯,這句話實在是很有道理。有的時候心裡越是在意,越是害怕去面對。就像離開的太久,總是不敢踏上回家的路一樣。」
「我只收養過他一個孩子,雖然這短短的十六年,看似在我的生命里所占的光陰不長,但小安的確給我帶來了不少樂趣。素以,越是這樣,我也越是無法面對再一次的分別。」他看著白奕辰,道,「你很好,你對他也很好,所以我可以放心把他交給你。」
白奕辰聽得他話中有話,便連忙問道:「你是打算要走?」
安士朋點點頭,道:「是的,明天就走。護照和簽證都已經辦好了。」
白奕辰一愣:「你,打算出國?」
安士朋點點頭,道:「榆林縣沒有等到他,我就知道,或許今生相見的希望會十分渺茫了。我想過了,與其一個人無望等待,還不如趁我徹底瘋狂之前,去我們當年曾經到過的地方看看,看著曾經相似的景色,應該會得到一些心理安慰吧。」
他見白奕辰反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笑了笑,繼續道,「我已經申請了M國的杜可大學,打算去那裡待一陣子,畢竟我也是西醫出身,而且我們就是在那裡認識的,睹物思人,也算聊表慰藉。」
白奕辰聞言,心中也有些發悶,他安慰道:「或許在那邊又轉機也說不定,人生的際遇,有的時候也是很奇妙的。」
安士朋看著白奕辰笑道:「你也相信這些?」
白奕辰意有所指的道:「原本不信,不過碰到小安之後,我便信了。」原來,真的會有那麼一個人,讓你會毫無理由,毫無理智的把他放在心裡,捧在手心,就這樣想要一輩子。
安士朋點點頭,他站起來,拍拍白奕辰的肩膀,道:「如此,把小安交給你,我也能走的安心了。」
白奕辰見他語氣堅決,便識相的不再相勸,起身告辭了。
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安士朋的聲音從後邊傳來:「你告訴他,我要是找到了想找的人,會回國的。到時候,千年堂,可是要多一個老闆的。」他頓了頓,又道,「還有,當針灸沒有效果的時候,可以用藥物直接刺激神經和經絡。」
白奕辰一愣,轉過身,感激的道:「謝謝您,我會轉告他的,也希望你可以早日達成心愿,和你的愛人團聚。」
說完,便沒有再多逗留,而是直接離開了。
安士朋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有些茫然的轉身看著窗外----和愛人早日團聚嗎?他也希望自己真的會有這麼一天。
一個月後的某天下午,M國杜可大學
微風和煦,安士朋坐在校園內的樹下看書,他雖然眼睛盯著書本,心思卻不知飛到了什麼地方。
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父親,我們到那顆樹下坐坐吧?出來半天了,我怕您會被陽光曬得不舒服。」
安士朋聞言,瞬間如遭雷擊一般,他僵硬的轉過身,只見不遠處,一個年輕人推著一個輪椅,慢慢向自己所在的樹下走來。看著那熟悉的身影,安士朋大腦一片空白,在淚水慢慢的在眼眶中聚集的同時,他的唇角也勾起了微笑……
兩千年,他終於等到了自己命中的際遇,在那一瞬間,他終於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當晚白奕辰回到家,將自己白天找過安士朋的事情告訴了安然,並將兩人的對話完整的表述了一遍,當然,他沒有放過安然在聽到自己表白心跡那段的表情----少年紅著臉,羞惱的瞪著自己的樣子,看得他心裡愛極了,於是他順從心意的將人抓到自己懷裡,狠狠的吻到差點把持不住,才算暫時放過了他。
安然從小被安士朋養大,本就是個豁達的人,只是由於和師父感情太深,所以才會對他避而不見的原因耿耿於懷。此刻聽得白奕辰的表述,也明白了安士朋的難處,總算是去了一塊心結,於是感激加上感動之下,便也乖乖的任由白奕辰狠狠地吃了一頓豆腐。
安然臉紅的坐在一邊,邊看著白奕辰有些狼狽的平復著心跳,邊將白天唐紳元來千年堂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最後總結道:「反正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
白奕辰見他終於願意主動與自己提及唐家的事情,便小心翼翼的道:「你已經知道唐家……」
「知道什麼?」安然白了他一眼,貓眼中的嗔意,讓白奕辰看的心中直痒痒,「你還裝什麼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昨晚在我門口站到半夜嗎?」
白奕辰一笑,學著電視中的人物,沖他拱手道:「閣下果然是世外高人,居然什麼都瞞不過你,在下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