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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8:02 作者: 沫沫清寒
看著小孩的笑容,白二少的心臟似乎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隨即心中有些泛酸:小的時候,自己總是一個人默默地努力,希望得到白家人的認可;現在雖然自己已經不需要仰仗白家的鼻息生活,甚至連白老爺子有時候也要反過來顧忌自己的感受,但他明白,他們看著的不過自己的利用價值,而非親情血脈。自己在白家仍舊是小時候那個孤立無援的孩子……
可是現在,卻有人因為自己的讚揚,露出發自內心的滿足笑容。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這笑容是因為自己,是因為他是白奕辰,而不是別的什麼。在這一瞬間,白奕辰甚至有一種想法,他希望能夠一直看見這個笑容,一直留這個孩子在自己身邊。
第20章 大白針灸
也許是急著向白奕辰證明自己的醫術,晚餐後僅三十分鐘,安然便有些坐不住了,他頻頻用眼睛瞟著白奕辰,白二少被他那著急獻藝的小摸樣逗得心裡發笑,想在拖一拖,但是又不捨得真的讓小孩著急,便主動提議回臥室讓安然給自己治眼睛。
安然讓白奕辰洗漱過後躺在床上,自己則輕輕地把藥箱放在床頭,燃起了酒精燈,並抽出銀針開始過火消毒。
白奕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小孩手裡的銀針,嘻嘻的針尖在燈光下泛起微微的銀光----他以前也見過別的中醫針灸。和他們的針比起來,小孩的針很不一樣。他手裡的針長約三寸,比一般的針要長了一倍多,前端針尖約兩寸長,細如髮絲。他好奇地拿起一隻銀針用手指試了試,極細的銀針根本無法刺破指尖的皮膚,他剛要開口詢問,卻被小孩抽走手裡的銀針,並瞪了一眼,便立刻識相的乖乖躺著,靜靜的看著小孩的動作。
白奕辰驚訝的發現,拿起銀針的安然就好似換了一個人似的,臉上沒有了平時那讓人看了會從心底柔軟的笑容,薄唇微抿著,目光嚴肅而犀利,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幼豹,全然沒有了平時溫柔可愛的摸樣。
安然深吸了一口氣,手起手落,一支銀針緩緩插在白奕辰額角的穴位上,直到兩寸長的針尖全部沒入,才輕輕地彈了彈針尾,白奕辰只覺得額角先是一痛,然後眼部微酸,最後便是陣陣蘇麻直通腦髓深處,感覺雖然怪異,卻無絲毫不適,好奇之心也更加強烈。
安然此時則無暇顧及白奕辰的心理活動,他屏息凝神,再一次下針,直到六隻銀針全部插入白奕辰的穴位,並不斷顫動蜂鳴後,才擦了擦額角上的汗,又回復成了白二少所熟悉的那個有些安靜靦腆的小孩。
而相對於安然的「變臉」過程來說,白二少更加好奇的是自己現在的尊榮,安然見他心中著急又不敢亂動,也不敢說話的樣子,撲哧一笑,「白二哥,你現在可以說話,但是不要動。」
呼~這壞孩子,不早說,憋死他了。
白奕辰如逢大赦一般長出一口氣,然後叫小孩拿鏡子要看看自己的樣子。安乖乖的舉著鏡子,讓白奕辰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白二少吃驚地發現,鏡子裡的自己變成了真人版天線寶寶:頭上的六隻銀針都只剩下尾端粗的部分,也就是說,每支銀針都至少沒入皮膚兩寸長。
他在心裡默默地計算了一下頭皮的厚度和針尾的角度,吃驚的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照正常情況來看的話,自己現在的狀態,應該已經變成了警察口中兇殺案里的「被害者」了----那銀針進入自己身體的長度,已經足夠刺入大腦了,而且一下子還是六隻!這不科學!
先不說小孩手裡的銀針柔軟的無法刺破皮膚,單說人頭骨的硬度,也不是區區銀製品可以比擬的,他再度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向小孩,希望自己的疑問可以得到解答。
安然是從來不會讓白奕辰失望的,他邊用手輕捻著銀針的尾端,便解釋道:「白二哥別擔心,這針都是師傅留給我的,之所以做得這麼細,也是因為一般的因針刺穴,而我的銀針是探脈。」
他見白奕辰聞言露出更加疑惑的表情後,便笑著解釋道。
「普通的銀針直而且硬,針灸的時候是直接用針刺激穴位,藉以加快附近血液流通,疏通經絡,但是靠的還是人自身的調節居多。而我的銀針是特製的,他非常柔軟,一碰既彎,方便我用內力疏導他深入你的經絡,效果更加直接快速。」說完,小孩有些羨慕的摸摸鼻子,「其實都是我修行不到家,一次最多刺激一個穴位,師父的『脈針』有九寸長,而且沒有針尾,可以疏通一整條經絡。我可能一輩子都達不到那種境界了。」說完,他還有些沮喪的嘆了一口氣。
你師父其實是隱居於世間的老妖怪吧?
白奕辰默默地在心裡吐槽。不知道為什麼,他一聽到小孩嘴裡師父長師父短的,便心中發堵。白二少將這種感覺歸於家長對孩子的獨占欲,遂不再糾結,自然而然的轉換起了話題:「小安年紀輕輕便能治療這麼多疾病,想必安老的醫術一定很厲害,那他最精通的是哪一科?」
「師父常說,百病同源,醫學一脈,萬變不離其宗,只要掌握了最基本的醫理,便百病可治,實在沒有必要去分辨哪一科。」
「這麼說,安老他沒有治不好的病嘍?」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一提起安士鵬,白二少便口氣特別沖,言語中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那怎麼可能?」安然聞言失笑道,「醫救不死病,藥治有緣人,師父又不是神仙,哪能定人生死呢?當醫生的,只要能盡力挽救病人的生病,就夠了啊。」
而且,至少「傷心思念」這種病,師父是不會治的,否則也不至於落得一個人孤苦兩千年的下場了----也不知道師父現在怎麼樣了,尋找到他的愛人沒有。
白奕辰見小孩提到自己的師父就有些走神,便不滿的乾咳一聲,試圖拉回他的注意力:「小安,既然安老也說了你可以出師了,我看這醫大你就別再去了。回頭我讓人給你辦個中醫醫師執照,開個診所你覺得好不好?」省的回頭再在學校認識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學壞了。
「嗯。」小孩乖乖的點頭道,「我也正要跟白二哥商量呢,今天去醫大轉了一圈,發現裡面老師講的課程已,經淪落到養生滋補的輔助地位了,而且用藥也過於保守,無為理念深入骨髓,這簡直有違中醫的根本。所以我決定不去上課了,還要麻煩白二哥幫我找個好點的位置開診所,雖然我現在年輕看上去不可靠,但萬事開頭難,時間長了一定會有人慢慢的認可我,相信我的。」
白奕辰看著雙眼中似有光芒閃耀的安然,深深的說道:「你放心,我的小安這麼優秀,一定會的。」
哼!等診所一開業,他就在公司中層以上管理人員內部搞一個有獎看病活動,他就不信,有公司那麼多人打底,小孩還會被人不認可?
安然聞言感激地笑笑,算了下時間,輕輕地拔下了白奕辰頭上的針,放回藥箱裡,然後拿出一個青瓷小瓶子,用棉簽點了點裡面的藥液,輕輕塗在針孔處。
白奕辰聞到了淡淡香味,好奇地詢問,小孩笑著解惑道,那是他自製的消炎的傷藥,因為害怕白奕辰見針孔,便每晚在針灸後塗上一些,早上起來便什麼痕跡都沒有了。
白奕辰驚訝於小孩細心的同時,也升起了一絲愧疚:原來自己做的真的不夠好,還的小孩為自己治病還要費盡心思的遮遮掩掩……如果自己心裡能夠多信任小孩一點,是不是他就不會這么小心翼翼了?
仔細想想,小孩答應跟自己來京城,自己也曾經承諾過會好好照顧他。結果他到了這裡以後,依靠自己,相信自己。而自己呢?自己還曾經試圖利用小孩趕走討厭的王雲海!自己這樣的作為,是否對得起當初的承諾?是否對得起小孩付出的信任?
想到這裡,白奕辰突然對自己產生了一絲厭惡,心中也有些憋悶。
隨即,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還好,自己醒悟的還不算晚,因為現在,兩個人的生活才剛剛開始。小孩他很單純也很善良,他沒有怪自己,所以自己還有的是時間去實現承諾。
他雖然有弟弟,但是因為與白家和單晶的關係,所以從未體會過當哥哥的滋味,以後他會學著像一個真正的哥哥那樣,去引導他,疼愛他,無論什麼時候都會站在他身後,成為他的依靠。
是的,他應該那樣做,而且他也願意那樣做。這不是為了藥茶方子交易,不是為了小孩的醫術,而是為了安然這個人,為了他對自己的那份看不見的體貼和信賴。
於是想通了的白二少開始琢磨,怎樣才能做一個好哥哥?或許,就從明天早上給小孩買早餐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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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計劃沒有變化快,最終白二少的「好哥哥計劃第一步」並沒能實現。凌晨三點鐘的時候,他的一隻專用手機響了,白奕辰迷迷糊糊的接通電話,話筒里傳來了低沉的男聲:「白少校,打擾了!有緊急任務。」
白奕辰瞬間清醒,他立刻起床來到車庫,三分鐘後,一輛黑色無牌照防彈車飛速駛出小區,沖入夜幕之中。
第21章 診所選址
打電話的人叫陸遠,是翌辰集團旗下的安保公司的主管,他還有一重身份,是隸屬於X軍駐京特殊行動部隊暗鷹隊的隊長,上尉銜,而X軍的軍長正是舅舅盛博的妻舅沈擎。
而白奕辰在明面上是安保公司的大老闆,提供資金支持,暗地裡則兼任該行動隊的顧問,特賜上校軍銜,在必要的情況下提出計劃給予意見。他知道,除非有特殊緊急的狀況,否則陸遠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自己的。
三十分鐘後,白奕辰到了翌辰集團。陸遠早已經等在了大門口,見白奕辰到來,立刻迎上前去,有些忐忑的解釋道:「白少校,大家都在會議室了,這次任務比較棘手 ,所以只好辛苦白少校了。」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陸遠還十分無恥的加了一句:「這也是大家共同商議決定的。」
白奕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沒有停頓的往前走去,平時掛著微笑的臉上寫滿了不慡。
陸遠見狀心裡一緊:完了,看樣子,白無常是對自己深夜請援的行為不滿了。他還記得白奕辰再三叮囑過自己,除非極特殊情況,不要讓他參與半夜的行動計劃。甚至沈軍長也提醒過,儘量不要在白奕辰入睡的時候打擾。可是今晚的情況十分特殊,所以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只要能順利完成任務,事後被報復他也認了。
其實,他起初很看不起這個剛畢業的小白臉,認為手無縛雞之力的白二少不過是仗著沈擎的關係,才空降到這裡掛個軍銜,所以對於空降的白奕辰是處處冷語、步步刁難。白奕辰也不以為意,但是卻在作為下馬威的特殊情況戰術模擬演習中,帶領著飛鷹隊最弱的一組狠狠地打擊了陸遠的自尊。在第三次乾脆利落的被剃了光頭之後,陸遠便不敢再小看這個「紅三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