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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掛掉電話，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我低頭眨眼，緩解酸澀，等再抬頭時我已換上平靜無波的面具。

    「霍景琛，今晚聊到這裡吧。」我拿起桌上的手機，起身時磕碰到桌角撞出一聲悶響。但腿感受不到痛，痛覺已經被心臟占滿了。

    「今晚之後我們不要再聯繫了。」

    突然，手腕從後面被拉住，溫度滾燙，我不由地縮瑟，掙脫未果，於是我偏頭瞪去。

    「我送你，你喝醉了，我的司機很快過來。」

    電吉他轟進耳廓，從我這個角度看霍景琛的身影和身後的舞池錯位揉在一個畫面里。

    我曾經是那麼渴望那雙手，那肩背，那嘴唇，那溫度。

    「阮辛。」他又喊我，神情微斂，是有些急了。

    內心的酸麻，頭頂變換的燈光晃動地我頭腦昏漲。

    -

    「少爺。」

    前門打開鑽進一位中年男人。

    這個司機我見過，高中接我去霍景琛家的那個司機就是他。

    叫什麼來著，記不清了，關於高中我可悲地，能想起的全都和霍景琛有關。

    霍景琛說了我住的小區的地址，車輛隨即啟動，在夜幕中緩慢行駛

    第六個年頭，我既沒有坐在機車后座上也沒有像條狗一樣在哭。

    而是坐在氛圍詭異的車廂，和霍景琛並排坐在后座，透過車窗看別人在盛夏夜相擁親吻。

    我酒量不差，但現在頭腦實在昏脹，可能是因為剛才喝得太猛，也可能是逼仄的車廂里滿是霍景琛的味道。

    和高中的他很像，但也有點不一樣，多點別的味道，是霍景琛加其他人的味道。

    就像一組排列穩固的組合，永遠是霍景琛加其他的無數人，我曾經也站上過這個組合的邊緣線，

    「今天我們不是巧遇吧，還有那天，那個晚上。」我脫了力，乾脆倚在車窗上。「什麼時候開始查我的？」

    「抱歉。」好難得，霍景琛居然在道歉，我有點錯愕，「只有這一次。」

    只有一次。嗯。我在心裡默聲複述。

    「打電話的，是我妹。同父異母。」霍景琛偏頭看我。

    前面應該是堵車了，車身只有發動機地低低悶轟，車廂冷氣開得足，將夏夜的燥熱全然阻隔在外，但我心底里有個小小加工廠，不停地朝外冒冷氣。

    「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霍景琛喉間滾動。

    「那個人和我不是交往關係。」我沖他笑，看他微動的神情。「但我拒絕他不是因為你。」

    微微舒展開的眉又陡然一緊，我將此變化盡收眼底，於是嘴邊的笑意更濃了。

    「你為誰回國的我不在意，那個人是誰我也不在意，我曾經很在意過你，簡直在意到--」

    酒精薰陶出醉意，那裡面藏著高中時的阮辛，藏著在那時廉價不值一提的愛意。

    我對上他的視線，即使撒了慌我也想讓自己看起來更自得一些，淡道：「想要付出一些去換你的吻和擁抱。」

    第22章 我曾經也感覺霍景琛好喜歡我

    「你喝醉了。」

    霍景琛抵著額角的手收得更緊了，再開口時像極力壓抑著什麼。

    真難得。

    還以為他在我面前永遠處變不驚，永遠高高在上，遊刃有餘。

    「我沒醉，霍景琛我一點也沒醉，而且你也知道我沒醉。」我擺了擺頭。

    「真的很奇怪，原先越想拼命想要的東西越得不到，但當它在你心裡一文不值時，又變得唾手可得。」

    擋板將前後分隔開，空間逼仄，我只需要微微傾斜一點便能和他靠在一起，對視，牽手，接吻，做愛。

    但現實時我們都僵坐在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覺不出一點親密。

    「……」

    再無人說話的車廂陷入沉默，我將視線重新轉回車窗外。

    車速不快，「流星」稀稀拉拉。

    曾經的願望還是落空了。

    下車前，裹挾著白日悶熱的風爭先恐和冷氣交纏在一起，沖淡身上霍景琛的味道。

    手搭上車門微頓，我思忖了下，還是決定說個「謝謝你。」

    原本想添個再見，但再見的意思是再次相見。

    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再次相見，我一直都猜不透霍景琛，高中時我自作多情的吻，莫名其妙的冷戰，還有他的出國離開，重複的突如其來。

    我猜不透。

    「真的很難。」

    方才一路上一言不發地霍景琛忽然出聲，聲音從未關上車門裡飄渺出。

    他從另一側下車，隔著車身和我對視。

    小區的綠化到位，周遭安靜得出奇。太靜了，靜到我的聽到他的沉氣和深呼吸。

    「對不起。」

    他又道歉了，小概率事件竟然在一個晚上出現了兩次。

    「霍景琛。」我瞥開視線，心臟又開始在胸腔內震個沒完。「別，說了，我不想聽——」

    高中時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解釋的我，得到的只有冰冷的沉默。而此時我又希望他閉嘴保持沉默，霍景琛又變得不厭其煩。

    總是不在同一步頻的我們，總喜歡和我對著幹的霍景琛。

    「阮辛。」又在喊我的名字。

    泛青的澀果輾轉在他的齒間，酸澀汁水卻溢滿了我的口腔。霍景琛的目光裹挾著晚風的涼，遊走過白日的喧囂，落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