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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7:10:25 作者: 烙鐵們
    -幫我查個人。

    消息發出。

    最後一根弦緊繃斷裂,亂散的音符重墜在地,已經忍受許久畸形的演奏者第一時間只能感受到的寧靜放鬆。

    兩天後。

    -十點半左右進去的,還沒出來,吧檯右數第二個。

    霍景琛剛從公司出來,身上是白天那套正裝。

    手機收起,他臉上情緒寡淡,抬頭看眼這家隱秘酒吧的名字,隨即邁步走進旋轉門。

    是了,是他了。

    霍景琛幾乎一眼看到。

    像對血液腥氣有天生警覺的獵豹,他敏銳地從人群中認出吧檯邊上那道身影。

    明明正值盛夏,可穿著長袖的阮辛仍莫名有種若不驚風的冷感。

    更瘦了,也比之前高了,或許不需要仰頭也能到自己的肩頭。

    霍景琛又抿了口酒,手背隔著層薄肌膚跳動。

    「Sun,sun,sun,here it comes……」

    太陽,太陽,太陽出來了……

    第三首結束,他杯中的酒還沒飲盡,那道落單身影旁卻忽然多出一道。

    離得太遠。

    說的什麼無法辨析,但霍景琛見過他的太多樣子,縱使幾年不見,他能覺察出對方的細微變化。

    比如緊繃後背的逐漸鬆弛,時不時顫動的肩膀表明搭訕者找到了不錯的聊天話題。

    一杯見底,微亮的手機一閃而過,霍景琛捕捉到阮辛身旁陌生男人的的笑意。

    會是下一個普通朋友嗎。

    或許六年沒見,或許破碎的分開,太多太多都在暗示他應該選擇一個更為舒緩的方式敲響重逢的木門。

    但當那人近在咫尺,從遙遠夢境中實打實出現在眼前時,一方逼仄里,血脈逆流上涌。

    「好久——」

    脆弱又頑強的記憶難以抵抗時間的打磨,但只需過往情景的碎片在顯,記憶又會洶湧的波濤滾動。

    他們的關係一直相悖於常人眼裡的的正常倫理。

    相知牽手,相識擁抱,相戀親吻。

    阮辛和他總是打亂故事原本正常的情節走向而進行。

    所以這不需要太多鋪墊。

    吻下去的瞬間,他在想。

    嗯。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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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重圓 感謝所有的打賞和海星!

    第19章 我也不想相信了

    第三次診療,謝醫生做出一個假設。

    假設有天我和霍景琛再次見面,我會做什麼,說什麼,會帶著什麼樣的心情和他接觸。

    我思忖片刻。

    然後回答說我要把這個人狠狠按在地上打,扒光他的衣服拍下不雅照片,再扔到人群街道上,讓他丟盡顏面。

    「然後呢。」謝醫生的表情沒有透露出不適,這讓我舒了口氣。

    「他會失去一切,那時候沒人會愛他會要他。」我繼續道,手捏緊椅把,穩住抖動,「然後他的世界裡只剩下我,我會把他帶走。」

    聽到我回答的謝醫生笑了下,既沒有肯定也無否定,像無關痛癢的小插曲,話題在整個診療中平淡地翻篇而過。

    掐在腰間的手力度又加重了些。

    我不太配合。

    我怎麼可能配合,但掙扎換來的是更強硬的力道。

    「唔……」

    突然感到可笑,不自量力。

    打他?

    扒光衣服?

    還要公之於眾地曝光?

    理想過於飽滿的我現實中甚至無法掙脫緊箍在腰間的手。

    「……放,放開……」

    咫尺間,我艱難擠出抗拒的話。

    身前陡然一空,霍景琛鬆開了我。

    一個很丟人挫敗的事實,我腿好像在抖,呼吸也凌亂無序。

    明明想扇他耳光的。

    霍景琛垂眼看我,用我熟悉無比,在夢境中,回憶里出現過無數次,腦海中反覆上演過無數次的眼神。

    量體裁衣的正裝,燈光下光澤細膩,他過得很好能看出來,至少從物質層面看,我們依舊不在一個階級。

    「好久不見。」

    他將先前打斷我的話說完,臉上看不出表情,他一直很會隱藏自己,否則怎麼會將我騙得深信不疑。

    這種冷靜自持,在六年前過度曝光的操場上,我也見過。

    憑什麼。

    23歲的霍景琛和17歲的相比,西服下是介於少年和成人青澀成熟,眉眼精巧,猿臂蜂腰,倘若沒有經歷過往的種種,倘若今晚只是初見,我想我會無可救藥地再度陷入。

    可我看不慣他這樣。

    這樣的他看起來過得瀟灑隨性,仿佛一直飽受著深受往事折磨的人只有我。

    「不說點什麼,你看起來有很多話想說。」霍景琛的語氣不溫不熱。

    「…….」

    無數螻蟻拼命啃咬吞噬我的手心,太討厭了,真的討厭了,他為什麼變得這麼討厭。

    「噁心。」

    「……什麼?」他一定聽清了,在裝而已。

    捕捉到緊蹙的眉頭和微怔的身體,這些都是讓我身心愉快的反應。我想要延長這種快意,於是一字一句清楚複述道:「噁心。」

    「我說你噁心霍景琛,這次聽清了嗎。」氣壓兀然降至冰點。

    我說得不留情面,硬生生撕破假象下的平靜。但我原本沒想這麼激進,我幻想中的重逢大多是體面相見。可以是咖啡館可以是藝術展,可以是其他別的什麼地方,但總歸不應是在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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