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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7:10:25 作者: 烙鐵們
    江原野敏捷地扶住我肩膀,我靠在他身上,聽到他說「用不用陪你。」

    我搖搖頭,婉言拒絕,不動聲色地避開了我們接觸的身體。

    嘩啦。

    流動的水拍到臉上的時候腦子跟著清明許多,我突然心生後悔和不安,想不通自己今夜到底在幹什麼……

    水流進眼睫,澀痛,我眨眼緩解。

    門從外面被推開,冷風偷鑽進來,空氣流動,香薰味里忽然夾裹了道清香。

    我睜眼。

    和身後的霍景琛,在鏡霧中交上視線。

    《重慶森林》里有句台詞是「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什麼時候會下雨,什麼時候會出太陽。」

    女殺手為能在雨天替心愛的男人買上煙,她開始無時無刻穿著雨衣行走在大街。

    我幻想過無數和霍景琛重逢的場景。十年後的同學聚會,街道上隔著秋葉的相望,餐館偶遇,人潮人海的一眼等等光景,甚至還考慮了根本沒有重逢的可能在。

    但無非上面哪一種,都是柔和,沉默,夾裹著久別重逢的陌生和千言萬語欲訴說的恍然。

    而不是現在這般。

    我的「好久不見」剛說出一個音,便被抵到冰冷的大理石上重重堵住嘴唇。

    好吧。

    至少有一個疑惑消除了。

    他親吻時愛摟腰的習慣還是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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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是霍景琛的視角

    第16章 霍視角 上

    霍景琛最近心情不錯,因為兩次巧合的發現。

    辦公室里,往高平電腦屏幕上的無意一瞥。

    -查了,是柳明沒錯,一個人,十年前曾在霍家當過家政阿姨。

    他收起手機,坐在大會議廳最後幾排,隔著人群目光落向領獎台上最前面的男生。營養不良的瘦,燈光一打過度的白,洗過太多次的校服布料比旁邊人都要硬直,即使站在台上最亮處也無法讓人將視線聚集於他。

    這位自己從前未曾在意過的寡言學霸,以後可能會在意了,他想。

    這是第一件。

    「景琛啊,放學陪我去看音樂會吧,我舅舅給我了兩票。」體育課上樑淼又沒完沒了地纏上來,霍景琛睨了眼自己腰上的手臂。

    「沒空。」他撥開。

    梁淼挑起的眉梢頓時拉下,是不高興了,皺巴巴地擰在一起。但她沒直接鬧脾氣,只是陰陽怪氣地抱怨:「沒空,沒空,你什麼時候有空啊,我們是在談戀愛?我是你的女朋友嗎。」

    有那麼一瞬間霍景琛差點脫口,想說既然受不了就分手。和之前很多屆的前女友一樣,即使最初的告白他沒拒絕,但這也不代表他會在往後投入過度的心思。

    「霍景琛。」梁淼又叫他,那聲音膩得空氣都躁。

    他嘆口氣,球落地的瞬間呼吸暢了不少:「幾點。」

    梁淼手指繞著髮絲眼尾壓不住笑,一邊嗔怪他一邊給他遞水。

    霍景琛只能推掉晚上的約。

    -晚上不去了,你們玩。

    「那人看你的眼神一直那麼噁心嗎?」梁淼突然開開口,斥滿不屑和鄙夷。

    霍景琛擰開喝了口水,蹙眉:「誰。」

    梁淼抬了抬下巴,他順著看過去。

    像不容的水和油。一撮一撮的人堆里總有抹格外顯眼的落單背影。課本擋在臉前,只露出雙大眼,是挺大的,霍景琛想,可能比梁淼還要大一點。

    此時正眨巴眨巴地朝這邊看。

    老人言中或許有一言說得對,眼睛太大確實容易藏不住事。緊閉許久頭回接觸到外界的野狗,眼底里對事物的貪婪和渴望收不住。

    霍景琛朝那處抬了抬眉。

    赫然,自以為躲藏巧妙的幼鹿被身後的猛獸發現,那雙眼睛驀地變得慌亂,肉眼可見慌張地將課本朝上提了提,蓋住完全。

    這是第二件。

    那晚他倚在欄杆上抽菸,菸灰撲簌往下掉,紅點熄滅,枝椏瘋長。將兩件事結合起來的他,腦海里冒出個瘋狂的想法。

    就像柳明曾對他媽做過的那樣。

    那具藏匿在人群之外,燈光下白到瘮人的軀體,如果裹挾在大眾誹議中,冷眼下,會變得怎樣呢…..

    他有些好奇。

    於是一切就這樣拉開序幕了。

    最開始的每一環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而且也遠比他想得順利。

    僅僅是看過幾次電影,聊過幾次天,阮辛對他就像對行人瘋狂示好的流浪幼犬。只是摸兩下,逗幾句,就全然沒了危機意識地跟著腳步走。

    乾柴遇火,過度的廉價感。

    一切看起來都有條不紊,在控制之中。

    所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圓環上出現裂紋,有了斷裂的趨勢的。

    該是煩的,霍景琛想,他對阮辛應該是煩的,甚至用厭惡一詞更加合適。

    可在暗巷裡,踮起腳也才堪堪到自己肩頭的人眼底映著悅動的火苗,像塊搖曳著流光的琥珀石頭,濕漉漉看向他的時候,言不說,眼說。

    那雙大眼的主人說他很想抽。

    他被這眼神盯笑,於是手一轉,把煙抵到了那嘴邊。

    也是從那時起霍景琛覺得自己菸癮變大了。

    他決定冷幾天,決定將那股陌生的躁壓下去後才重新恢復聯繫。

    但紋路越裂越寬,裂紋越積越多。

    那天陽光一般,又拉著窗簾,屋內的光是家具燈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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