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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1:03 作者: 炎藝
今墅安淺淺地皺起眉,心尖上一顆肥皂泡,晃晃悠悠愈發磨人。
唐歸究竟會與韓驟是什麼關係,是八竿子打不著,還是他的外祖父呢?
今墅安心癢難耐,便聽那學者繼續往下說:「唐歸處的年代不好,但他爺孫三代都是宮廷畫師,所以他很小的時候就去過宮裡,加上畫得好,到光緒十年,就已經是格格貝勒們的老師了。」
「不過你可能知道,康熙末年宮中開始盛興西洋畫,外國畫師如郎世寧等人的風頭蓋過了傳統畫師,所以世人對唐歸這些人總是知之甚少。」
「後來呢?」今墅安問他。
學者搖搖頭,語氣有些惋惜:「戊|戌變法失敗後,唐歸就離開紫禁城了,反正當時很亂,也沒人在乎一個畫師的去留。而關於他的記載,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今墅安食指與拇指互相磋磨著,儘量在這些年份數字中尋找線索。
光緒十年是1884,當時唐歸是二十歲,而戊戌變法是在1898,也就是說,他在離開皇宮的年紀是34歲。
片刻後,今墅安再度發問:「所以,唐歸……娶妻了嗎?他妻子姓什麼,孩子可有記載?」
「當然有老婆!」教授將玉盒還給他,摘下眼鏡笑著說:「我記得文獻說唐房氏給他生了一兒一女。」
「姓房……」今墅安心尖的泡泡好像被針戳了一下,破了。
韓驟說過他母親姓李,而這個唐歸,或許真的跟他沒什麼關係,那玉盒八成也是輾轉傳到他家的。
今墅安正聚精會神,忽然感到身前撲來一陣清涼,接著就被人抱在了懷裡。
「喜歡嗎?」韓驟從浴室出來,看見今墅安把玩他送的玉盒,心中一陣軟,便悄悄走過來將人環住。
「喜歡。」今墅安把小盒放一邊,回抱住韓驟。盛夏的晌午光線很足,這人身上只圍了條浴巾,上半身淺淡的塊壘緊實流暢,他站在床邊,太陽把他身上沒擦乾淨的水珠照得璀璨奪目。
韓驟挑起他的下巴,低頭在他唇上輕啄,「這一中午你都心事重重的?什麼工作把我們今大建築師給難成這樣?」
「韓驟……」今墅安別國眼去,吞吐了一會兒才又看他:「我們在一起時間也不算短了,於情於理,我都覺得……該去拜會你的父母。」
韓驟失笑,「你就為這事焦慮呢吧?還愁工作,嘖!」
他坐在今墅安身邊,拉過他的手放在手心,說:「我最近也想呢,咱倆這碗大米粥都咕嘟半年了,再不見不合適了。」他笑了下,「其實我也有點緊張。」
今墅安側頭與韓驟對視,面前這雙眼睛在太陽下格外水潤清澈,眼中沒有一絲陰霾與閃躲,這人無意是坦誠的,真誠的。
「我父母雖然不能說完全接受吧,但總的來說還是挺開明,雖然勸過幾回,但也沒激烈反對過。」韓驟尋思片刻,環顧四周,而後站起來往浴室方向走去。
韓驟剛洗澡把褲子脫在洗手台上了,他從褲兜里摸出手機,給母后播了過去,趁著電話嘟嘟的空檔,走出來跟今墅安說:「你等我打個電話,咱們約個時間看看在哪見比較好,別突然回去再撲空了。」
今墅安沒想到這人會直接掛電話,因為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以緊張到手心兒都出了汗。他點點頭,剛要說話就見韓驟食指在唇上比了個「噓」的動作。
「餵媽,我!」韓驟坐在沙發上,聽見他媽在電話那頭「奧」了聲,背景好像挺亂的,便問:「你倆幹啥去了,那邊咋那麼亂?」
韓媽:「我和你爸參加我同事婚禮呢,有事麼?」
「你什麼同事現在才結婚?多大歲數了都?」韓驟靠在靠背上,笑說:「二婚啊?」
「嗯!」韓媽媽那邊的吵鬧聲越來越小,她好像在往僻靜處走,「就我科的宋玉閔和侯明月你記得嗎?你小時候還給過你糖。」
「宋玉閔、侯明月?」韓驟撓著太陽穴,半晌恍然,一拍大腿說:「奧奧奧我想起來了!我記得他倆扯扯了十來年吧?終於整一塊去了?」他翹著二郎腿,想起少時趣事不禁發笑,還對今墅安擺了個口型說:「老兩口趕人情呢!」
「對!」他老娘在那頭應是,「我到外面了,你有啥事兒趕緊說吧,一會兒開宴了!」
「嗯,是這樣……」韓驟咬了下嘴唇,有點不好意思笑了下,虎口抵在臉側,半臊半詢地跟他媽把事兒給說了。
韓媽那頭有事,所以電話沒打幾分鐘就掛了。韓驟放下電話,臉已經快比猴屁股紅了,雖然早前做了演練,但實際張嘴的時候,還是比想像中艱難。
他手在臉兩邊扇了幾下,抬頭卻見今墅安神色不大對。
「你咋了?」韓驟起來爬上床,拉著今墅安躺下,被子蒙頭摸黑問他,「你是不是也臊了?」
韓驟的話落在被窩裡沒了回聲,他伸手摸今墅安的臉,不熱,倒很涼。
「咋了這是?」韓驟感覺不大對勁兒,抬手就要掀開被子,動作才起卻被今墅安給攔住了。
今墅安攥著他的手,不知過了幾許才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是……宋玉閔和侯明月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