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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1:03 作者: 炎藝
千禧年的年末,他將家業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並把所有產業盡數轉到了今墅安名下。
今墅安是金照祥傳聞中的非婚生子,自小便與情人生活在美國。對於非婚生子這個身份,今墅安自己沒覺得丟臉,因為無論金照祥還是今墅安都是他自己,他能順理成章活下去就行,沒必要弄什麼假結婚之類的事來當遮掩,像他們這樣的富戶,一旦牽扯到婚姻,對外對內都難免麻煩。
……
香菸上長長的一截菸灰掉了下來,韓驟的意識頓歸當下。他把褲子上的菸灰拍掉,用力吸了一口煙屁股,之後順手在煙缸里擰了幾下。
窗外的雨勢已經弱下來了,韓驟在煙雨朦朧中目向遠方,來接今墅安的車早已遠去,柏油路被大雨沖刷得很乾淨,沒有留下半點轍痕。
那天之後,韓驟每個早晚都會給今墅安發條微信,很簡單的兩個字「早安」、「晚安」,今墅安也如是回復,除此之外,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半句多餘的話。
感情就像被大壩阻斷的洪流,一瞬間將所有的甜蜜都打回原點。
韓驟是個普通人,想要擁有普通的戀愛與人生,他活到二十九歲才好容易遇上個喜歡的,是真的喜歡,喜歡到想要落淚的那種喜歡,說放手這不可能。
可是今墅安這個人的存在,本身就違逆了韓驟的唯物世界觀。
不過就像莊子說的「六合之外,存而不論」。無論是外星人、多維空間,還是很多神秘力量,有些事只要往科學暫時沒解開的角度想,最終都還是能理解的。
韓驟對新事物一向有著很強的接受能力,他現在主要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今墅安相處。
回想當初美院展覽館的簡介牌上,他用短短几十秒就把「金樹」的一生給讀完了,可封印在那些潦草時間線里的,卻是千言萬語也道不盡的無奈。而在那之後,上天依舊沒有仁慈,送給他的唯一補償只有漫無邊際的孤獨。
韓驟只要想到自己的寶貝讓人那麼折磨過一年多,整個人就會心疼到上不來氣兒,他平時做個著火的噩夢都難受得要死,那真的被火燒死又該是什麼滋味?
他沒辦法想像今墅安這麼幹淨貴氣的人,是如何挺過那些不堪的,有些字眼只要一划過腦袋,他的心就會立刻揪在一塊。
今墅安的遭遇總讓韓驟想要小心翼翼,可是戀愛應該坦然大方,否則遲早有累到愛不下去的一天。
手機屏幕亮了,今墅安給他回了一條「晚安」,雖然只有兩個字,但韓驟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那份溫柔,這個人究竟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在絕望中保持本心?
韓驟心裡發酸,看著屏幕上的一行數字,沒忍住直接撥了過去。
第46章 第 46 章
鄉村的夜晚雖然單調卻不乏味,陸冶和小王他們一群人在隔壁打撲克,韓驟近來心事不佳,每每早早躺下。這屋裡沒點燈,月光從薄窗簾上洇進來,勉強可以照個影兒。
今墅安電話接得很快,仿佛是時刻準備著,可接起來卻不說話了。
他和韓驟一樣,心裡有太多情緒,但落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表達。
韓驟面朝今墅安原來住的炕頭,嘴唇動了幾次都沒說出話,最後只閉上眼,靜靜聽手機里傳過來的呼吸聲,想像這人還與他躺在一起的景象。
一句道不盡,緘默寧無言。
這一宿他倆誰也沒說話,韓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等醒的時候已經是清早了,他在被窩裡左右摸了一圈,沒發現手機的蹤影。
「你是不是有點戀愛腦?」陸冶從窗台上拿起他的電話,遞過去說:「從前寫生你還能得空去河邊抓魚烤雞,晚上也跟大伙兒一塊打撲克。今年自從今哥走了,我感覺你魂兒都沒了,『想情人』三個字恨不得寫臉上,有學生問我你和那個帥哥是不是一對兒,人走了你就悶悶不樂的,我還替你狡辯,說你是讓豬給嚇著了,屁!你不把野豬給嚇著就不錯了!」
陸冶對他還算了解,知道這人不是個膽小的,那天雖然遇上野豬了,但所幸人都沒事,所以這還真不至於讓他一直鬱悶。
陸冶往他跟前湊了湊,盤著腿表情有點激動:「哎哥,你倆那天到底是怎麼殺的那野豬?我聽後來去榛子林的獵戶說,那畜生有四百來斤,牙都長出來了,他們平時都得好幾個人拿著東西打,你倆直接給砍頭了,太他媽帥了吧!」
韓驟正給手機充電,聽見這話手上的動作一頓,腦中不禁回想當日的情景。今墅安那時候確實很帥,但只要想想這種帥是靠什麼成就的,他心裡就只剩心疼了。
他沒直接回陸冶,轉而問他:「你昨晚幫我收手機的時候,電話還有電嗎?」
「沒有,我拿起來的時候就摁不亮了。」陸冶沒聽到答案,表情略微有些遺憾,他站起來把疊好的被褥往炕櫃裡擱,一邊說:「昨晚我跟王超回來的時候得有十二點半了,我看你就沖炕頭那邊側躺著,手機在臉上放的。我本來以為你還打電話呢,結果聽半天都沒聲兒,我叫你你也不答應,後來我就幫你把電話收了。」
陸冶蹦下地,在地上的行李箱裡翻翻找找,語氣里故意帶著點鄙視:「你倆是有多少話要說?我記得你天剛黑就過來了,電話都能打沒電,真行!」他忽然抬頭,挑著眉毛笑說:「哎,你怎麼突然喜歡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