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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1:03 作者: 炎藝
    不過八分鐘之後,門鎖響了,咔噠一下的開門聲就像個魚鉤,刷地就把他失望的心從深海拽到天上,他看著門縫中灑進來的光,整個人都緊繃著。

    門口的人好像就停在那,猶豫了幾秒突然關上門快步走到床邊,拉開被子躺進了他的被窩。

    事情發展太快,韓驟始料未及,心在嗓眼兒砰砰直跳,今墅安的手摸上他臉的時候,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想怎麼守夜?」今墅安手指在他鬢角輕輕滑動,每一下都像在挑著韓驟的神經,那低低的嗓音黑中顯得格外撩人。

    韓驟咽了口唾沫,感覺自己某個部位正迅速地燃燒著。

    要做嗎?

    現在十二點已經過了,他虛三十了,三十歲的人跟人上個床沒什麼吧?

    可是今墅安知道他來前特意洗了澡,還穿了自己送的內褲,如果要做,今晚的目的就真變成了以過年為藉口,實則是想約|炮了吧?

    那以後要怎麼相處?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韓驟忽然感覺自己有點輕浮,今墅安這麼問他,是在等他主動獻身嗎,他其實是已經看輕他了吧?

    一絲絲失落的涼意捲走燥熱,韓驟聽見今墅安說:「其實我家也有守夜的習慣,做長輩的要給小輩講故事,一直講到太陽出來。」

    韓驟感覺臉上的大手離開了,下一秒,床頭燈亮了。

    這是一盞非常昏暗的燈,朦朧的暖光順著今墅安頭上躁起的髮絲,一直游到韓驟的鼻尖。

    兩個人挨得非常近,面貼著面,幾乎鼻息可聞,今墅安枕著下面的胳膊,用拿回來的手給韓驟拉了拉薄被,順便就將手放在了他的肩頭。

    他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韓驟微微動了下嘴,心裡好像不那麼難受了,隨即低聲笑道:「那我不成了你的小輩?」

    「那我今晚就把你當一回小輩。」今墅安語氣極盡溫緩,沒有一點輕褻挑弄的意思,就真的像個哄孩子睡覺的長輩。

    韓驟心裡一下就暖了,今墅安沒有看輕他就好,不過他已經涼下去的臉又開始發紅,這好好的怎麼還玩上了cosplay,這老男人套路真多,真是羞恥。

    須臾,他笑了下說:「那行吧今叔叔,請開始你的故事。」

    今墅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平躺著用兩隻手墊頭,娓娓講述起一段塵封已久的故事。

    那是1915年的夏天,x省首富家裡迎來了個男孩,男孩行二,頂上還一個哥哥。

    彼時正值動亂,人人自危,男孩雖生得富貴,卻也前途未泯。他祖父見院中老樹蒼久百年依舊亭亭如蓋,便為他取名「樹」,寓意耐寒耐暑,長存常青。

    「男孩姓……姓呢?」韓驟打斷他。

    「金。」今墅安盯著屋頂輕嗯。

    「那他哥哥……叫什麼?」韓驟心裡又是緊張又是高興,今墅安這是要講家族歷史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從金樹那裡入手,但總歸他好奇已久了,能聽就行。不過另一方,他又害怕聽到什麼沉重的情節,他咬了下嘴唇,「我只是好奇,哥哥……如果不是重點,不說也沒關係。」

    「金照祥。」今墅安沒有迴避,他側過頭來,一隻眼睛被胳膊擋住了,另一隻陷在陰影里,深得看不到情緒,「金照祥比金樹大三歲,生的時候正好趕上大清朝滅亡,國人迷亂之際,所以祖父就以『照前路以祥安』為寓意為他取名。」

    今墅安說完就轉過頭去繼續了。

    「樹雖然生在亂世,卻與普通男孩一樣活潑頑皮,自小就喜歡捉弄兄姊,好在他心思聰穎,智力過人,所以家中還是很看好他,請了不少名師來全方面輔導他。」

    「戰時生意難做,戰時生意也好做,金家勢大,在樹漸漸長大的歲月中非但沒有沒落,反倒愈發壯大。」

    「早在1896年,清廷就開始公派學者赴日留學,後來更是鼓勵自費留學,那段留學熱持續了很久,家中不錯的少爺小姐都要去國外鍍個金,有錢的去歐美,條件次些的去日本。樹早早的就在工科與繪畫方面展露天分,所以十六歲那年,他的老師就推薦他去美國就讀康奈爾的建築系。」

    「樹的大學生活過得很瀟灑,你知道,小少爺兜里揣著鈔票,長得不錯,年紀又小,終於脫離家中的管束,自然是天高任鳥,肆意過活。」

    今墅安眯起眼淺淺的笑了下,眼睛完全沉溺在某段時空中,他的笑聲輕飄飄散在空氣里,仿佛是一段輕鬆愉悅的前奏。

    「樹的家族很傳統,他們與洋人做生意,卻拒絕讓洋式生活傳到家裡。北方本身不像廣州上海,這邊的洋式會所本身就不多,加上家裡管得緊,使得樹到了國外後一度沉迷異國生活。」

    「他參加了校皮划艇隊,有段時間常與學校中的花花公子混在一塊,去名品店裡定製西裝,在舞池中交會漂亮的男孩女孩,與他們喝紅酒、吃西餐。他享受著用刀叉將帶著血絲的牛肉細細割開,再放進嘴裡的感覺,那種裝模作樣的滋味讓他覺得新鮮,也覺得自己與國人不同,什麼人間疾苦,早被遺忘腦後。」

    「1935年臨夏,樹在畢業酒會上認識了喬治費因斯,一個來自英國的金髮少年,那也是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取向,他喜歡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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