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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1:03 作者: 炎藝
反正不管怎麼,慕名而來的學生總是絡繹不絕。可韓驟每屆只收兩百個,無他,人多了看不過來。
有的人畫得好,但未必教得好,韓驟畫得一般,卻挺有當名師的天賦。他每天在畫室里溜達,看著閒散,其實是在觀察記錄每個人的狀態,不時因人而異恰到好處的點撥。
所以被他點撥過的學生,往往進步飛快,就像那天心態崩了的洛揚。
這個過程好比果農在看果園,澆水施肥去腐爛病都要掐準時機,對的方法加合理的培養時間,果子到秋天才能有好賣相。
而想要把每個學生的狀況都觀察到位,人數就不能太多。
韓驟叼著煙,扳手指頭說:「而且你看啊,這個睡覺、購物、聚會、美食、旅遊、運動、甚至放空都是我的愛好,如果家業太大,這些事兒就沒時間做了,我得享受生活,不然錢白賺了。」
他嘆了口氣,「我現在的地兒多好,下了樓什麼都有,租金但凡能穩定,我肯定還不搬。」
今墅安靜靜的抽著煙,聽韓驟說自己的人生觀,感覺這個人活得實在很帶感、很通透,待在他身邊是真的很舒心。
舒心到每次離別後,今墅安都忍不住想要與他儘快再見面,所以當那個跟他並不很熟的合作商,無意間透露自己女兒要回國時,他就毫不猶豫向他推薦了韓驟畫室。
他和韓驟之間,總得有點紐帶牽連著,如此才好方便聯繫。
那天今墅安也沒待很久,他還有工作要做,中午第一科考完他見到劉然,簡單說幾句話就走了。
對於不想考美院的學生來說,聯考結束就意味著可以回家專攻文化課了,三十號上午最後一科速寫考完,晚上韓驟在百薈樓包了一層請畫室眾人聚餐。
這樣的聚會每年都要來幾回,百薈樓的白老闆早就習以為常,考試前一周就給韓驟發了條語音,問場子要定在哪天,他好給留地兒。
開酒樓的大多都是場面人,那天晚上白老闆讓服務生給每個桌都上了倆果盤,送了幾道涼菜,之後端著酒杯說:「別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祝大家都能金榜題名,考上理想學校!往後不管考到哪兒,回來看韓老師的時候,別忘了對面的百薈樓永遠給韓驟畫室的學生九五折優惠!」
「白老闆廣告打得也太生硬了!」一個男生笑著起鬨,「不過我喜歡!」
在座的學生跟著鬨笑起來,白老闆眼睛樂成一條縫,沖他舉了下杯,轉身跟韓驟幹了一個就走了。
聯考聚會之夜是每屆學生最後一次能聚全的時候,當晚大夥玩得都很盡興,半夜還去ktv轉了個場。
加上教職工,統共兩百多人開了好幾個大包廂,韓驟在飯店裡就被輪番敬了一圈,這會兒又讓學生拖著在各個房間裡溜,一個屋喝一會兒,饒是他再有量,折騰到現在也得醉了。
韓驟努力將身子坐直,朝一個還要來敬酒的女學生擺擺手:「不喝不喝了,實在不行了。」
「頭回見你喝多。」女學生捂著嘴咯咯笑了兩聲,坐下把高腳杯塞進他手裡,「這是西瓜汁啊,解酒的,顏色都不一樣,你真是喝得挺多。」
Ktv里的空調呼呼吹著熱風,學生們聚在一塊不是瞎起鬨,就是搖塞子打撲克,整個環境是昏暗的、混亂的、捂悶的,兩個學生正在前面聲嘶力竭地唱著《離開地球表面》,強勁的旋律配著一閃一閃模擬夜店的燈光,讓醉酒的人莫名有點煩躁。
韓驟稍微直了直身子,他剛從中間主戰場鎩羽而歸,這會兒窩在角落的小沙發里,毛衣幾乎要被汗打濕了。
他把西瓜汁放在桌上,強睜著眼對女學生說:「去玩吧,不用管我。」
「搶不過他們。」女學生低低笑了聲,沒走,「韓老師我來畫室這麼長時間,基本就是受你指導的時候說過幾句話,你都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兒吧?」
韓驟呼嚕一把腦袋,說話聲音有點含混不清:「肖縈麼,知道。」
肖縈抿嘴將垂下來的劉海別到耳後,伸手去拿桌上的一瓶啤酒,並借勢往他身邊靠了靠,卻又聽韓驟說:「我知道畫室里每個學生的名字,也知道每個人畫畫的風格、習慣和進步的程度,不光你們這屆,從前很多屆學生的信息現在還都印在我腦袋裡。」
他打了個哈氣,很自然地往旁邊挪了挪。
其實剛才就感覺這女生給他塞西瓜汁的動作有點曖昧,就有意無意碰他的手,所以那杯水他也就沒喝。
他撩著眼皮兒瞅了她一眼,他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將她的臉打得分外嬌紅,只是看透了這姑娘對他的心思。
其實這種事不少,韓驟的客觀條件條條件件擺在那裡,身邊的女孩要是有動心的,那再正常不過了,韓驟也不是說不能跟別人試著發展,但他有底線,學生,最起碼在大學畢業以前的學生,他是絕對不會考慮的。
像今天這情況如果放在幾個月以前,韓驟肯定要拒絕得明明白白,但現在這個時候沒必要了,這個學生的目標是本市理工分校的設計院,明兒一早就要回家了,韓驟沒必要在人臨走前還鬧得不愉快,拒絕的意思到了也就夠了。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肖縈感覺韓驟在刻意疏遠自己,就咕嚕咕嚕喝了小半瓶酒,之後也不再靠近了,就那麼安靜的坐在那兒跟他說話:「韓老師怎麼不處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