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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與歸德侯府的婚事,孫家自然是一百個願意,就等著侯府遞日子過來。
許雙婉從采荷那得知孫家的兒郎這次陪著望康去藥王谷了,不禁道了一句胡鬧。
孫家這一支就一個獨子, 這齣了點什麼事,侯府不知要怎麼跟孫家交待。
「那孫立達素來跟著望康後面跑,去也是他自願去的,你不必憂心, 望康做事有他自己的章法, 出不了錯。」洵林已接手大理寺,宣仲安把朝廷當中的公務皆交待給了屬下,任由弟子在朝廝殺, 他則回了侯府當起了閒手侯爺,每日就是陪著侯夫人睡睡覺,說說話,他見他不過是去前面見個客,采荷就朝她忠心的主子告了嘴,此廂嘴裡安慰著她,眼睛瞥了采荷一眼。
采荷站著一旁低著頭,當作沒看到侯爺的冷眼。
她跟了她們姑娘一生,從來沒有姑娘問話,她會有瞞她家姑娘的道理。
宣仲安也不與一個奴僕計較,這府里的事,他歷來都是放在她手上的,奴僕也是,即便他要打殺也要問過她的意思,她當然不會允他隨意懲罰她的身邊人,久而久之,宣仲安也就當她的身邊人是空氣,只要都老老實實的,他就不會多看她們一眼。
采荷膽子大,但她是老人,宣仲安這廂有心計較,也怕她頭疼,就乾脆連計較的意思都沒有了,眼睛隨之收回來,嘴裡話沒停,「你不是說隨他去,這又管束著,你這是瞎操心。」
「呀,我又多事了?」許雙婉驚訝,握著他袖子的手扯了扯,把他的手扯到了身上放著。
「就是如此。」妻子溫言故作感嘆,宣仲安打蛇上棍頷了下首。
許雙婉白了他一眼,輕笑了起來,頓了一下又虔心道:「那我得改改,可不好說一套做一套。」
「你自知就好。」宣侯爺「嗯」了一聲。
許雙婉想了想,問起了施寧的事,「早上咱們小兒子怎麼沒過來看我啊?」
「我考了他兩句,答不上來,氣呼呼地走了。」
「你又欺負他?」
「豈有這理?我是他爹。」
「那你為難他,就是欺負。」
「你這是心疼了?」
許雙婉眼睛裡滿是笑,看著氣呼呼的宣施寧的父親,這兩個人,生氣起來的樣子更是像極!她時常懷疑施寧就是小時候看他父親跟她假裝生氣的樣子看的多了,才學會了他父親這個氣呼呼的樣子。
「也沒有,總不及心疼你。」
「嗯。」這還算可行,宣仲安滿意地應了一聲。
說不了兩句話,妻子又垂著眼睛睡了過去,宣仲安等她睡安穩了,小心翼翼地把人摟到懷裡讓她靠著他,垂著眼聞著她身上的馨香。
他很少有閒情逸緻陪著她安坐,就是在家歇息睡懶覺,也是她陪在他身邊看著他的時候多,以前他當她的陪伴是天經地義,不知道她安坐在他身邊的心思。
此時他倒是明了了一二,原來只要是呆在所愛之人的身邊,就不會有枯坐乏味等一說,即便就是只看著她的睡顏,內心也安然平靜。
這日下午許雙婉再行醒來又看到了在身邊的丈夫,她不再問他為何不上朝,但在他給她餵完食,在他給她擦嘴的時候與他道了一句:「就定在六月十八罷。」
宣仲安跟之前的幾次一樣神色如常,當作沒聽到。
「我拼一拼,興許還能留到那個時候,望康想要我看著他成親,我不忍辜負這孩子的一片心意。」許雙婉看著他,「還有好幾個月呢。」
足有三個月近一百天呢。
「胡說什麼?」宣仲安見她一口氣又是這麼多話,搖首道:「前兩年還說你醒不過來,你不活得好好的?你休聽他們胡說八道。」
「夫君,就六月罷。」他不想接受,許雙婉便不多說,就慢慢纏著他答應罷。
「行了,再議。」宣仲安不想與她生氣,淡然道了一句,接過下人拿來的帕子擦了手,抱了她起來,到無風的窗下曬會太陽。
許雙婉被他放到了窗邊的軟榻下,又見他指使著下人把書桌抬過來接著作昨天沒畫完的畫,不一會兒大管事的又把他叫到門廊下說事,隨即他又進了門來,她看了他忙忙碌碌地忙了好一會兒就有些累了,想閉眼休息一下,哪想一閉上沒一會兒她又睡了過去。
她睡下不多時,宣仲安到了榻邊,看她睡著的睡顏柔和,嘴角翹著隱隱帶著點笑,他不禁抬手摸了下她的嘴。
他們夫妻快二十年了,即便到了如今她也常常看他看得目不轉睛,她對他的滿腔深情從來不需她言語,從她的言行舉止早已表露分明,宣仲安從來不懷疑她為他生兒育女,操持侯府的心甘情願,他也知她為了他已盡全力。
可他是多想她再為他拼盡全力一次,要是再能多幾個月,多幾年,該有多好。
他是如此自私,如此離不開她,哪怕讓她苦熬著也不想鬆開她的手……
「好吧,依你,」看著她安寧的睡顏,宣仲安小心地摸著她的臉,低頭在她耳邊輕輕道:「我都聽你的。」
他這生對不住她,唯獨一點就是在家裡還算體貼她,愛她,就是真是萬般捨不得她,他也得聽她的了。
只要想及她心悅他的笑顏,他就捨不得辜負她對他的一腔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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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雙婉傍晚醒來,聽到丈夫答應瞭望康成親的日子,很是詫異了一二,但唯恐他後悔,第二日就忙叫來姜家的表嫂,讓她帶著媒人上孫家定日子。
當天姜張氏就回了侯府,孫家沒作猶豫就答應了。
孫家那邊實則一直在等著侯府這邊的話,孫家姑娘的嫁妝早已準備妥當,就等著做出嫁的準備了,但侯府一不定日子,他們家就不好大行動作,這廂日子一定,兩家是親家的事已確鑿無疑,當天孫家夫人和孫家大姑娘母女就託了姜張氏帶了給許雙婉的禮物來。
孫家母女許雙婉之前見過好幾次,孫夫人和孫家大姑娘繡功了得,許雙婉喜歡她們母女那那一手使得出神入化的針法,但許雙婉礙於孫夫人是有身份的人,孫姑娘年紀還小,並未跟其他人一般向孫夫人家求繡品,這次孫家母女給她繡了一套絳紫的百花裳來,貴氣又不失雅致,許雙婉一看,跟表嫂道:「這是準備了一段時日了。」
「望康是良緣,她們自是用心。」
「也是不打不相識。」望康跟孫家結緣,還是望康打了孫家獨子一頓起的因,沒想此後一番變故,他跟孫家兒郎成了好兄弟,還看上了人家家中的大姑娘。
那是個跟寡母一道撐起家中門府的姑娘,孫家也是個心善的人家,還收養了幾個族中幼失怙的小兒郎視如己出栽培,是個好人家。
「是啊,他們這些小輩,自有他們的緣法,有時我們也不必替他們操那麼多的心,這操心的多了,反倒招他們煩。」
許雙婉笑著頷首,正是此理。
「你就等著當婆婆罷,也是熬出來了,」姜張氏看她臉色不錯,道她是人逢喜事精神慡,便打趣道:「回頭等抱上孫子了,你就知道我們呀這是老了,得服老,這大的是管不住嘍,也就小孫子看起來可愛些。」
姜張氏的大兒子成親早,她去年底就得了個大孫子,姜大夫人得了曾孫還帶著孩子過來看望過外甥媳婦,說的也是跟姜張氏一樣的話,讓許雙婉等著望康成親,生孫子給她抱。
「是,就是生下來莫要像他爹爹和小叔叔一樣調皮就好……」許雙婉笑著附和。
等到表嫂走了,強撐著與她說話的許雙婉等了一會也沒等到避嫌的丈夫回來,便睡了過去。
這廂,被望康強逼著來京的老藥王在路上跟望康嘆氣道:「不是我不想救你娘,而是你娘那身子,早受不得任何猛藥了,她現在能活著就已是奇蹟了,你們父子倆怎麼就老聽不進去?」
讓他一個老不死的,去看一個見過她如清晨帶露的鮮花一般的盛年的姑娘家,這叫他心裡如何不懷愧疚?
望康不理會他,雙腿夾著馬兒的腹讓馬匹跑得更急。
等到了休息的驛站,望康把馬上被風吹得昏頭昏腦的老頭兒背了下來,老藥王終於能好好吸幾口氣,連著咳嗽了幾聲。
老人家咳得有幾許可憐,望康回頭跟他道:「我早不作那打算了,這次請你跟我回來,只是讓你想想辦法,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她到我成親的那日。」
他說到這,連著走了幾步,跟還在喘氣不休的老藥王說:「我爹我看是不打算活了,你要是有辦法,就多住幾天,保保他的命,依我娘心疼他那個勁,他要是跟著走,我看她比我們這些個當兒女的都受不了。」
老藥王一聽怔愣住,連吸氣都忘了。
第184章
望康請了老藥王回來, 一進府,見到父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侯府的長公子訕訕然地摸了摸鼻子。
知子莫若父,他心裡打的算盤他爹不清楚就怪了。
但這些話都是不能說的, 母親那裡望康更是要瞞著, 跟他父親一起作太平如常的樣子, 對往後之後忌口不提。
母親的心思, 望康也知道一二, 他們三兄妹跟父親非常親近, 現在鈺君尚未及笄婚事未定,施寧年幼未成長, 她想父親是放心不下他們的。
母親是個有心思的人, 她自知身體不太好,就把施寧交給了父親帶,想著父親疼愛幼子必然不會輕談生死,到時候就是悲傷也會撐下去。
但就如當父親的知道兒子一樣, 被父親一手帶著長大的兒子怎會不知道他的心思?母親把施寧交給父親,父親就把幼子交給了膝下無子、品性端方的景御史手裡,有著他這個長兄和把施寧當半個兒子的景御史,施寧以後怎會無人管教?至於鈺君, 她早被母親教養得能獨當一面, 父親憐惜她,但從他讓妹妹早早管著莊鋪,代他們侯府出去與人來往就可看出, 父親對她已放手,而望康自己從小就被父親放出去替侯府行走,現在侯府半數事務已落在了他手中,他早代父行事了。
他們三人,父親早做了交待,只有母親還被父親哄瞞著,以為他守著她只是想在她生前多和她呆一段時日,心驚膽怯之餘又期盼著他們這些當子女的能把父親牽扯住了,望康哪敢與她說真話,遂請回老藥王,一是為著母親,二是想父親看在老藥王德高望重又是他救命恩人的份上,能珍惜保重己身。
父親不過四旬出頭,是為官者和為人正值壯年的時候,道他心存死志,別說母親不想信,就是朝中百官又有誰會信?連老藥王也驚訝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