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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你作甚了?」
「這個,聖上就不要管了。」
寶絡搖首,抱怨道:「你現在可是盡給朕藏話,什麼都不跟朕說透了。」
「那有您這樣老愛打聽臣子家家事的聖上嗎?」
「朕跟你還不是一家?」
宣仲安笑了笑。
等喝過茶,聊過朝中事已近下午,時辰還早但天色近黑,寶絡看一過未時他眼睛就不停地抹更漏,就開口放他走了。
晚上他歸了棲鳳宮,等皇后問起了義嫂的身子,寶絡吐了口氣道:「朕看還行,義兄的臉色尚可。」
要是鐵青著臉來的,那就嚇人了。
「到底是差在哪了?」皇后也是有點憂心,這次還好說只是咳得厲害身上沒力氣,上次義嫂昏睡過去三天沒醒,她就是在宮裡也是坐立不安。
寶絡也不知道說才好,這宮裡的太醫,藥王谷的名醫皆去過了,都說心肺間出了點問題易生病,這元壽是長是短要看命數,他們也沒什麼辦法,連藥都不敢開,是藥三分毒,猛藥更如是了,因著之前藥吃得太多,反而病的更厲害。
這一年冬天過去,許雙婉身子卻好了不少,之前她一連病了兩年,時常發燒身上沒力氣,等到開春她咳嗽沒犯,精神也好了不少,宣仲安看她著實好了不少,也會按著她所言,帶著兒子們出去跟人走動走動。
許雙婉這年把名下的一些錢財分了幾份,送到了天下流落在各處間的那些師姐妹、師侄手中,供她們一些衣食裹腹。
她也開始教鈺君這些個事情,鈺君出嫁還早,但她已把鈺君的那份嫁妝已劃了不少到女兒那邊讓她自個兒打點,鋪子也分了幾家讓她帶著人管,跟她言道是掙是賠都不要緊,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就是。
望康跟鈺君長大了,他們身上又擔了不少事,能成天呆在許雙婉的時候少,小兒子由著父親帶著經常侯在母親身邊,跟母親親得很,他爹帶他出去的久了,他扭過背就要往外走,說要歸家去找娘。
宣小公子大名宣施寧,小名寧寧,也是個精力充沛的小傢伙,他兄長帶他帶的也多,他跟著他兄長旁的沒學會,把他兄長的固執氣學了個十足,跟人拗起來連他爹都拿他沒辦法,就是嚇唬他他也不怕,捏起拳頭來就敢反著威脅人,親爹他也敢威脅,往往把宣侯爺氣得去夫人面前告狀,說這麼個無法無天的兒子他不要了。
許雙婉看他跟小兒子鬧起來鬧得比跟望康還凶,頭疼得很,只好放任望康多點施寧,哪想長子多點一會,施寧的反筋就要長得更紮實一點,全家也就她能管住他了。
寧寧戀家戀母,最不喜出門,出去一會他長兄要是不管他,他自個兒就能摸著回來,他不用人教他就知道自個兒家在哪,他又最愛母親,許雙婉生病,最難受的就是他,他經常守在她床前就不動,晚上也不走,非要趴在母親身邊睡不可,就是母親身上滿是藥味,他還哈哈笑著跟母親說母親身上香香的。
為著寧寧,許雙婉的心氣兒也不敢散,這下即便是大夫對她的身體也不敢說準話,她也成天打起精神來過日子,也是心氣兒一直挺著,挺過了那陣,她這身子好了不少。
宣侯爺心計深沉,宣施寧戀家戀母是經他一手促成,為著讓妻子放不下寧寧,他連當年他不想要寧寧,是她拼死也要生下寧寧的話他也敢跟小兒子說,這弄得宣施寧跟他鬧過好一陣子的彆扭,大半年的不跟他說話,直到今年在他母親的要求下他才原諒他這個父親,願意叫他一聲爹。
家裡大的小的都不省事,許雙婉這沒精神也需打起精神來,這年下半年單久夫婦來京看望她再行為她探查身子,也奇怪她這斷了藥不吃,這身子比去年重病的時候還要好點了。
許雙婉大抵能明了自己的身子,她好是沒有好透底的,她現在還是時常覺得心口隱隱作疼無法喘氣,但這情況比去年要好多了,不會讓她覺得就此窒息過去醒不過來,現下她咬牙挺挺還是能順過來的。說來,人有時候活著就憑一股氣,氣撐住了,好就好了,撐不住那就只能認輸任自沉淪了。
她牽掛太多,只要給她點火,她就能在寸糙不生的荒蕪之地生起熊熊大火來,她有這韌性,而她丈夫更是知道她有這個韌性。
他不想放開她,她就不認輸就是。
第179章
母親身子一好, 望康就不著急成親了,不再飢不擇食,只要是好人家的女兒就是人家閨女不過八九歲也不放過。
長子的心思,許雙婉知曉, 笑而不語, 望康這年紀一長, 身經百戰的他臉皮是比他叔叔還要厚上幾分, 頗有乃父之風, 就是對面被人拆穿謊言他且能臉不改色, 更不用說母親只是帶笑調侃看他兩眼。
不過,望康的婚事他自己不急了, 許雙婉也不急, 姜家那邊讓姜垠過來跟宣仲安說,能先說定了就定個人,也好提前準備婚事。
望康虛歲十六,這年紀也該成親了。
宣仲安也有這個意思, 他想的倒不是長子該成親了,而是想著兒子成親了有了自己的媳婦,他到時候也好把宣施寧給扔過去,他也不用成天地見一個跟他咋咋呼呼的小兒子。
許雙婉見他跟小兒子老過不去, 就把他攆去了朝廷上朝, 宣侯爺不願,在家裡鬧了好一陣,差點把妻子氣病, 這才不情不願地去了。
望康對父親這毛病極為不屑,這天在父母房裡等到前呼後擁的父親去上朝後,他極為痛心疾首地跟母親道:「他這毛病,都你慣的。」
讓他去上個朝,不鬧出大動靜來,不她哄著,聖上不三番五次地著人來請,他就不去,弄得跟國家沒他就不行了一樣,沒他朝廷就跟死水了一樣,毛病!
兒子不屑,許雙婉也兩面三刀,哄跟他父親一個毛病的長子道:「大人物都這樣,你不管了啊。」
排揚大的都這樣,通常是這個看不慣那一個,哪怕是親父子,也不能阻止他們相互之間的看不慣,哪怕他們是--丘之貉,誰也沒比誰好到哪去。
他們家長公子現在出門,哪次不是前呼後擁的?他屁股後面的狐朋狗友跟了一堆,小太子還為跟不了他屁股在宮裡氣得雙眼含淚,上次小半個月背了兩本書只為求的出來跟他宣家義兄去獵山打個獵,玩個好玩的,而這小子對其極為得意,明知會有諫臣參他和侯府,道他教唆小太子,他也敢放話說誰敢拿他說他父親,他回頭也得上門去管管人家大人家的家事不可,如此還跟御史台的一位老大人鬧過一次,鬧得滿城風雨,被京城百姓議論紛紛。
許雙婉見他輕狂,也不說他,父子倆在外顯示不和,實則一個勝過一個有心計。眼看洵林在地方有功被調回了京中接任大理寺卿,他要成為過問天下冤屈的執法之人,從此要在京中大臣侯貴當中占得一席之位不說,開罪他們的時候也不少,肯定有人會阻他上位,侯府暫把風頭吸引過來讓他順利上任也好。
侯府久戰百戰,也沒幾個人想跟宣相扛上,侯府的長公子鐵皮一塊著實不好惹,再經點風波也經得起。
許雙婉把丈夫勸去上朝也是為的這個原因,在朝廷屹立不倒的宣相上一朝,頗能鎮得住場子,嚇住幾個膽小的不在話下。
許雙婉身為長嫂,哪怕洵林已成家立業,膝下兒女雙全,就是這幾年隔的遠了點,對其愛護之心也不比當年的弱。
說來,望康被他父親養得甚是彪悍,往後所做之事要是比他父親一生所為更為驚天,許雙婉也不奇怪,歸德侯府到他手裡,許還能接著扶持他叔父這一枝一點。
「我哪管得了他……」這廂,望康一臉的「他才懶得管」,手掌還作漫不經心拍拍腿上袍子上的灰狀,「他誰啊?一品貴侯,當朝宰相,誰敢惹他?也不怕他把人吃了!」
許雙婉聽了一怔,隨即好奇地道:「他哪又招你了?」
望康聽著,眼珠子翻到頂,翻沒了,「他哪招我,我招他了!」
說著語氣間的怒意,眼看要衝破屋頂雲霄。
「怎麼了?」
「你問他去。」
父子倆看來是又對上了,怪不得外面認為他們父子不和。
「那我回頭問問去。」許雙婉笑道。
施寧在一邊本來咯咯笑著聽著長兄埋怨父親,反正只要長兄說父親的不是他就開心高興,現在一看長兄對母親口氣不好,他覺得凶里凶氣惡聲惡氣的他不喜歡,小臉便拉了下來,虎著臉跟長兄道:「你不要凶我娘。」
說著,小拳頭都捏起來了。
望康伸出手把他抱到腿上坐著,「我不是凶娘,我是凶咱們那個沒名堂的爹。」
施寧一聽,頗為贊同地點頭:「沒名堂,把我鬧醒。」
去上個朝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非得把他娘叫醒來送麼?改日他去上朝,他就不鬧他娘,他就比沒名堂的乖多了!
宣相上個朝,是長兄幼子都鬧醒過來了,寶貝女兒沒過來,是因她這幾日不在家,替母親去庵堂守望回京的師伯坐化去了。
兩個兒子都跟他們父親對著幹,但這確是他們父親縱容的結果,宣侯爺吃夠了他膽大妄為的甜頭,對馴養兒女不感興趣,女兒他都沒指著她百依百順,兒子頑劣些對他來說,反倒像他一些。
當父親的盡職盡責,許雙婉在兒女身上花的也就是些細碎的功夫,也不怎麼勞心,這也是她不需要看著望康在她有生之年成親的原因。
看著他娶妻生子,無非是希望他過的好,但她已知憑著他自己他就已能在這世間立足,她沒什麼好擔心的,不需非要看著他成親。
於她這個當娘的,他能過的好才是最重要的,實在不必因那成全那不是她的心意的心意而倉促成親。
遂等宣相上朝回來,問到父子倆之間鬧起來是因為宣相逼著長子成親的事鬧起來的,許雙婉有些無奈,與他道:「我們不是說道好了,此事順其自然?」
「那是讓你順其自然,」宣相理直氣壯地與她道,「你可以隨意,他我可沒許。」
長子那可沒那個順其自然的權力。
許雙婉哭笑不得,「可就是他成親,選媳婦定媳婦也是我的事啊?」
「你別管,讓他自己相,當年他老子我不也是自己相的?」宣仲安哼了一聲。
這父子倆斗還斗出樂趣來了,每天不來上一回來,就跟兒子白生了似的,許雙婉樂於他跟兒女們這般親近,但也拿他這養兒女的手段有些頭疼。
真是難怪外頭覺得望康不好惹,他從小就跟他父親斗到大,能好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