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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聖上聽完,大笑著點頭稱好,就放了他出宮。

    宣仲安是想趕著回去跟妻子一起用午膳,但不巧路上又碰上了幾個一夥攔轎請教的官員,他下去跟人說了會話,再回去時,已錯過午膳了,家中夫人就剩了半盅紅棗茶留給他。

    婉姬讓他帶著女兒去聽軒堂那邊用午膳,宣仲安瞥她一眼,帶著鈺君去了。

    路上他聽管事的報,說他父親這些日子胃口不太好,每日用的飯少,他聽了沒作聲,又聽鈺君在他耳朵說悄悄話:「祖父想哥哥,鈺君哄不好。」

    祖父喜愛哥哥多一聲,哥哥不在了,他笑的也少了。

    「你想嗎?」宣仲安抱著她,隨口道。

    「想。」

    「那他歸你們想了,」宣仲安嗯了一聲,「爹就不想了。」

    「呀?」為何?鈺君驚訝地伸出了小手握住了小嘴。

    「爹只想在爹眼前的乖崽兒,」宣仲安捏了下她的小鼻子,「不聽話的那個,懶得去想。」

    鈺君咯咯笑了起來,又覺得這樣不好,她忍住了笑,小臉都憋紅了,在父親的懷裡歡快地盪了盪小腳。

    閨女笑了,宣仲安看著她的小臉,嘴角翹了起來。

    祖父喜不喜歡她,無關緊要,她有她父親的寵愛就好了。

    看到長子前來,下人一擺好飯,宣宏道便也陪長子多用了一碗飯。

    膳後,宣仲安也沒走,而是跟宣宏道說起了廣海宣家的事。

    他給他父親多年的兩個好友家的兒子安排了路,他父親的那兩個好友說來也是名門之後,後來家道中落,不像侯府還能起勢,家道一直在往下沉。這兩個世叔是敦厚無爭的性子,以前還因家裡有點底,日子還算過得去,他們衣食無憂,但他們的兒子卻不敢像他們那般安然無虞,兩家都怕祖產花光了的那一天,在他手下當職,那是從來不敢鬆懈,不用他多說,也是一直幫著他讓他們的父親好好與他父親來往。

    宣仲安靠此半攏住了他父親那顆起伏不定的心,之前有望康在,更是讓他父親把心思都系在了府里,這日子還算平靜。

    但望康長大了,飛出去了,他父親因此消沉了下來,宣仲安也不意外。

    他父親本身就是容易消沉的人。

    好在,洵林和望康,被教出來了。

    宣仲安跟他父親說廣海宣家的事,說到那邊打算踩著他上位的可能,宣宏道怒不可遏地拍了下桌子,「他們膽敢!」

    「沒什麼不敢的,當年二叔帶走了所有能走的族人,他們的兒孫承他們的老路再來一次,也算不了什麼。」

    宣宏道那因憤怒脹紅了的臉因此鐵青了下來,心如油煎,他穩了穩神,道:「他們現在在你手底下當職,怎麼膽敢跟你對著幹?如若他們真起了這心思,仲安……」

    他看向長子,「你可是有所防範了?」

    「自然。」宣仲安頷首,道:「宮中出了這事,一時半會不會平,也不是簡單能平得下去的,父親,你有些年頭沒見到二叔三叔他們了罷?」

    宣宏道繃緊了臉,雙眼都紅了起來,氣息也亂了,過了一會,他道:「是好多年沒見了。」

    「可能用不了多久,您就能見到他們的其中一個了。」生死關頭,這當家作主的,總會有來一個上京打點。

    「是,是嗎?」宣宏道聞言,嘴唇有些哆嗦。

    他不知道這是因能見到棄他而去,多年未見的兄弟而激動,還是因他能在他們面前揚眉吐氣而激動,他心裡亂成了一團麻,腦袋也混亂不已,沒多想話已出口:「仲安,不能再給他們臉。」

    話落,宣宏道這才發覺,他一點也沒有看開,他心裡還是在憤恨著他的那兩個背他而去的兄弟。

    「嗯,」宣仲安摟了摟懷裡因祖父激動的口氣有些躲閃的小閨女,應了一聲後道:「我心裡有數,這段時日,你好好休養,等著人進京罷。」

    宣宏道看向長子,見長子垂眼哄拍著孫女兒的手臂,萬般柔和慈愛,沒看到他以為的那雙犀利瞭然的眼,他緊繃的心鬆了下來。

    他現在也不想作多想了,他只想這陣子好好調養一番,風風光光地等著昔日的兄弟進京上門。

    **

    處理好了父親的事,宣仲安牽了要自己走路的鈺君回沁園,鈺君走到半路揉了揉眼睛,拉了拉父親的手,就朝父親張開了小手。

    宣仲安抱了她起來,看她打了個小哈欠,可愛無比,他把身後的披風扯到了面前包住了她,「乖了,睡罷。」

    鈺君巴了巴小嘴,揪著父親胸前的衣裳就睡了過去。

    得了下人報的許雙婉坐在外屋的避風處等他們歸,一見他們走近了,她就站了起來,朝父女倆笑看了過去。

    宣仲安把鈺君給了來接手采荷,扶住了走到眼前的她,拂了拂她額前被春風吹亂了的發,看著她的眼道:「為夫如何?」

    許雙婉笑得眼都彎了起來。

    第159章

    宣許夫人本意只是想讓丈夫去陪陪公爹, 她家長公子年少立事,不在父母膝下長大, 不是那種會在父母身邊晨昏定省之人,但也不是說父母在他心裡不重要, 讓他過去一趟,他還是會去的。

    她沒料到的是, 他這一去,把她擔著心的事解決了泰半。

    宣仲安摸上了她的笑眼, 見她美如春風中迎風溫柔招展的花,不以為然地道:「你要知道,這天下就沒有你夫君做不到的事。」

    許雙婉笑得把臉埋進了他的懷裡。

    宣仲安心中一片熨帖,「信我就好。」

    許雙婉在他懷裡近乎笑嘆出聲。

    他是她一生中從命運那裡,得到的最好的恩典。

    **

    朝廷繁忙, 宣相說是只務半天公,但回了府,還是會被不斷來府相請的人請得煩不勝煩, 有些事說來也非他不可, 遂算下來,他一天能呆在家的時辰也不多,比起以前全天都在衙門,這來往奔波的,反而要辛苦些。

    許雙婉尋思著想勸他,但見他遊刃有餘,身體也不像有些疲累的樣子,單久也說他脈像沉穩,要比之前好多了,她心道他現在把大事都交到了寶絡手裡,手上經手的都是些給人剔除繁文縟節的章程之事,末了還是要交到聖上那裡讓聖上定篤,也只是過個手,沒以往那般上下都要周全來得耗神,他睡的反而要比以前要好了,便放下了半心,也沒張口勸什麼。

    這廂等西北那個邊陲梁鎮那邊來了消息,知道府里的死士已盡數到達瞭望康和洵林身邊後,她這心算是徹底安了下來。

    她是大鬆了一口氣,因此還遭到了她丈夫的嘲笑,道她表面一套,心裡一套,說信他的話都是騙他的,心裡兒子才是最重要。

    望康性命無憂就行,許雙婉許他顛倒黑白,一字也不與他爭,宣長公子看她也不辯一句,一個人也吵不下去,哼哼兩聲,就且饒過她了。

    這頭也是湊巧了,許雙婉養了一陣,收到信後胎兒也是確定完全坐穩了,只要小心著,不會再有滑胎的危險,也不用像之前天天都要吃藥推拿了,這時即便是虞娘采荷這些老人,也都當她是得了小長公子的消息,才因此安的心。

    這也是正常,哪有小兒在外為母不牽腸掛肚的?也只有宣相堂而皇之因此吃味了。

    許雙婉胎像一穩,嚴苛凌厲的宣相在府里臉色也和緩了些,全府上下的奴僕總算沒那般戰戰兢兢了。

    長公子從來不是一個好侍候的主子,除了沁園的幾個老僕,府里的奴僕對侯府這位為一國之相的長公子無不噤若寒蟬,怕他怕得厲害。

    小長公子安危無恙的消息一來,府里那無形中凝滯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氣息也隨之鬆懈了下來,不提侯府下人的日子好過了起來,就是之前因母親之事沉默了不少的鈺君也歡快了許多,府里又響起了甜姐兒歡快的笑聲。

    對小女兒,許雙婉心疼不已,之前丈夫心情不好,府里誰都不敢高興,而擔憂他們的鈺君哪可能笑得出來。

    許雙婉小的時候就知道那種大人不高興,小孩子即便是開心也不敢高興的感覺。她為人母之後,就曾想過不會讓她的孩子因他們大人擔驚受怕,只是她想的還是太好了,事情不是她一人之力能控制得了的。

    施如蘭從來京後,除了進宮那兩天就一直呆在侯府哪都沒去,就在許雙婉身邊為她安胎,現眼下許雙婉這胎穩了下來,就讓施如蘭回單府去住。

    單府安在東邊,是聖上賜下的宅子,拿轎夫的腳程來算,與侯府半個時辰就能有一個來返了,就是有急事需要她,到時請過來也不算晚。

    她的孩子住在單府那邊,這段時日母親不在身邊,怕是想她得很。

    施如蘭聽她一提,想了一下還是搖了頭,「再等幾天,等您再穩幾天,我看看再說。」

    「也好,不過你要是有事要走,讓下人過來通報一聲就好,不需要親自過來了,這段時日,我們也是時不時要見的,你我之間無需多禮。」

    「我聽您的。」

    施如蘭這一句有了點以往大家閨秀的溫婉來,許雙婉眼睛一閃,帶笑看向了她。

    京城變化太大了,昔日有多少舊日豪門貴族湮滅了下去,就有多少新貴冉冉升起,隨之開化的不僅僅是朝局,現在京城當中的姑娘,要比她們這些出自舊日官宦當中的姑娘要過得好多了,尤其皇后娘娘這些年發過兩次懿旨,旨意當中皆道了一句女子德才兼備是為賢,現在很多門府對女兒如珠似寶,盡心教養,因此養出了一些朝氣蓬勃,與她們氣息不一樣的小姑娘來。

    她們這些年紀要大一些的,說來,是溫婉柔順些,但其實是比她們活得膽怯多了。

    「您笑什麼?」施如蘭見她只笑不語,便問。

    「不知不覺當中,你我孩子都大了。」許雙婉沒多說,只挑了當中的一句道。

    如蘭現在跟她說話帶著敬語,這是因她們身份有別,要讓她們像過去一樣說話相處,說來,很難。

    她不是以前許家的那個許二姑娘,如蘭現也是名震天下的新藥王夫人,她們身上擔的責太重,那在紅塵中打滾出來的心思又深又沉,又因隔著身份,就是她們是一邊的人,那當中也是隔著天塹,輕易跨不到對方的心裡。

    「老了。」聞言,施如蘭失笑。

    「不是,是年紀漸長。」

    「是,是年紀漸長。」施如蘭更是失笑不已。

    「等過兩天,我這邊再穩兩天,你回去好好陪陪孩子和單小叔,要不,我心裡也過意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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